“怎么了？”
夜郎轻一看了赵政一眼。
“……没。”
“那你怎么身体抖了一下？”
“抽筋。”
赵政面不改色道。
——装着人头的木盒子，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惊悚的意味，但赵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赵政的眼神在朦胧的灯光下投射出深邃的光芒，他的思绪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些星际旅行的日子。
在星际的时候，打过交道的那些星际海盗们，能做出来的事情比这个要过分多了。
星际海盗，虽然听起来非常奇怪；但说白了，就是一群没有身份的星际流浪客。
大部分人出身于贫民窟，亦或是罪犯的后代，被放逐到荒废落后的星球，但又因为种种原因重新组织起来的一群家伙。
他们的故事比这木盒子要荒诞残酷多了。
——赵政没被这略微惊悚的语气吓住，反倒是因为好大儿的一声惊咦吓得一抽。
好大儿面露愧色，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道：
“不好意思，父亲……”
“没事。”
赵政不会和小孩子计较，随意在内心回应了一句，想了想，加了一句，“别怕。”
“嗯！”
好大儿小鸡仔一般点了点头。
赵政注意力重回夜郎轻一身上，忍不住道，“高山清司……直接把这木盒子送给杜丽夫人了？”
“嗯呢，”夜郎轻一嗯了一声。
赵政接着问：“杜丽夫人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夜郎轻一想起那一幕，也是觉得有些反胃，“杜丽没接那盒子，只是让高山清司暂时安顿在家族另外一处产业中。”
片刻的沉默后，夜郎轻一补充道，“听说杜丽曾经调查过，那个情妇——高山清司的母亲，有虐待孩童的恶名。”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高山清司才会变得精神错乱，心理扭曲。”
“是他杀了他母亲？”
“谁知道呢？”
夜郎轻一耸了耸肩，显然不是很想提起这个倒胃口的话题。
赵政沉吟片刻，目光沉静地看向夜郎轻一，开口道：
“或许追杀我的并不是他，我所见到的只是一个蓝眼睛的男人而已。”
赵政选择了主动引导，暂时不让这个高山清司牵扯进来，如果夜郎轻一知道高山清司在追杀自己，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毕竟，如果追杀自己的就是这个高山清司的话，普通人对其是很难造成威胁的。
赵政想起高山清司舌尖那诡异的红光，以及红光侵蚀墙面、直接将墙面腐蚀对穿的模样，赵政更加坚定了不要吸引多余视线的想法。
“或许吧……”
闻言，夜郎轻一也不再纠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顿了顿，夜郎轻一认真道，“我也觉得不太像高山清司，他和你、以及【 草野】井水不犯河水的，吃饱了撑得要去追杀你？”
赵政嗯了一声，让这个话题揭过去。
车子很快回到了西新宿钟表行。
【哧】
黑色校车在地面上划过，随后夜郎轻一打开了车门；赵政没有下车。
夜郎轻一下车后，一手撑在车子打开的后门边缘，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他向里面开口道：
“行了，让小力郎送你回去吧。”
“对了，看着冈景的线人通报了。冈景出院之后回到了组织，【惊蛰】最近似乎是有什么动作，他申请后天和你在那个拉面馆见面。”
夜郎轻一嘴里的香烟没有点燃，夜已深，他不想带着一身烟味回家，否则明天早上夜郎一花那个小混蛋醒来，肯定又要把自己骂的半死。
“嗯。”
赵政颔首。
“啧。”
夜郎轻一叼着烟，不满地啧了一声。
——不知道多少次了，总有一种赵政才是大老板的感觉，瞧那小子的架势，稳稳当当地坐在暖呼呼的车后座，任由自己的老板站在寒风中弯着腰和自己“汇报情况”。
虽然心中不满，但夜郎轻一也不计较，说完之后，摆摆手，【啪】得一声将车门关了上去，转身向钟表行的后门走去。
“赵政哥，我们也走吧。”
驾驶座的小力郎问了一句。
“嗯，辛苦了。”
赵政温和地笑笑，清润的眼眸下方，也有疲倦之色浮现。
车辆缓缓发动，驶离了西铁城钟表行。
几分钟之后，小力郎试探的声音响起：
“赵政哥，还要调到华国频道，听《好运来》吗？”
“……不用了。”
……
凌晨两点半。
告别了小力郎，赵政独自站在了高田马场街道132号居室前方。
站在楼下，赵政抬头看二楼的方向，那里有联排的租室，201室，202室。
赵政住在202室，羽弥美子小姐住在201室。
赵政吐出一口浊气，由于温度太低，气息在吐出的一瞬间就化为了水汽氤氲的白雾。
“不知道美子小姐睡了吗……”
赵政呢喃道。
“父亲，你担心把美子小姐吵醒吗？”
赵政嗯了一声。
小汽车引擎的声音在凌晨两点半的居民区还是有些声响的。
赵政不想打扰美子小姐的睡眠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自然是那件事之后，赵政在有意无意地疏远美子小姐。
这倒不是出于看不起或是其他什么心情，美子小姐是这个世界唯一真心对待赵政这个华国偷渡客的存在；而且在本身就出自黑暗的赵政看来，只要能让自己活下去，无论采用什么手段，都有其合理性。
至于这个合理性，和道德与法律底线的矛盾，那是另外的问题。
赵政之所以想要疏远美子小姐，是因为，熟知人心的赵政知道女人天生的情绪感知能力会美化她们看到的事物——赵政不想让自己留下什么不一样的印记，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罢了。
赵政凝视着联排的租室，随后走上楼梯。
从口袋中取出钥匙，赵政正要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的右下角，有两个袋子，赵政将袋子拿起来，袋子口敞开，里面是赵政那件外套，外套被洗的很干净，还带着洗衣液的清香；而另外一个袋子里，有几个打包的餐盒，餐盒还有余温。
一张小纸条夹在装衣服的袋子中。
赵政展开：
【好好吃饭，好好工作，赵君。】
【我先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春季相见。】
【羽弥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