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在洛阳盆地兵分三路进入中原的原因和在灵宝分兵是一样的,主要是提升部队的行军速度以及分开就食减轻后勤压力。
这在过去农民军是不会随随便便的分兵进军的,毕竟这联营一块走的话好歹有个照应,分开走很有可能会被官军给针对。
但这两年来义军各营的实力都在稳步增长,所以贺张等部这些过去实力中游的义军队伍,也敢独自领兵在这河南的大平原上四处招摇不惧怕官军的围剿。
农民军在洛阳分兵之后并不是在中原地区联营东下,而是继续分兵然后一起在南直隶会师,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麻痹朝廷,让朝廷猜不出来义军东进的目的地在哪里。
此次义军的会师地点还是老地方在凤阳府的颍州。
铁营这一路出了虎牢关之后往东经过开封府的汜水县、荥阳县、郑州、中牟县进犯河南的省会开封府城祥符县,做出一副要围攻开封的架势出来迷惑官军。
在开封府城徐晃一枪之后直接掉头继续东进,经河南归德府的睢州抵达南直隶凤阳府的亳州,然后故技重施做出一副要继续东进去凤阳再刨一次朱家祖坟的势头出来。
等那那淮扬镇的官兵都集中在凤阳保卫朱家朱家祖坟的时候,铁营再出其不意的直接调头南下再次攻克颖州,并且在颍州等着贺一龙、张一川他们这两路队伍。
贺一龙这一路出了洛阳盆地到了开封府的禹州之后,往东经过许州、鄢陵等地再到颍州。张一川这一路到了开封府之后往南转入到汝宁府境内然后再往东进入到南直隶。
贺张这两路虽然王铁给他们规划了路线,但是王铁告诉他们也不必要非得按照铁营规划的路线走,等到铁营占领颍州之后会通知他们过来集合的。
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河南境内到处闹腾,要做出一副义军准备在大闹中原的举动来迷惑朝廷。
...
就这样在王铁的领导下,这三路义军队伍外加上在南阳的老回回以及在豫西山区的张献忠,五路农民军在八九月份把河南简直折腾了一个底朝天,整个河南省一百多个州县有一半以上被义军攻克过。
在南阳府前脚将老回回给打进桐柏山的卢象升撤军回镇之后,那在豫西山区里面钻出来的张献忠、罗汝才又接着老回回后面在南阳府闹。
搞的那刚从南阳撤到襄阳休整的卢象升又出兵去镇压,而此时那老回回从桐柏山区中乘机钻出来响应张献忠,往南进攻湖广的德安府,老回回这一路一口气直接就打到了长江边上的汉阳府,甚至做出一副要打过长江去进攻省城的举动来。
那在南阳府境内镇压张献忠的卢象升见后院起火于是又回师去救援汉阳,老回回见状又从湖广境内撤军转入到河南的桐柏山区中。
就这样卢象升在南北两线疲于奔命实在是顶不住了,最后卢象升只能是分兵驻守大城要地,将那些偏远州县让给这帮贼寇去抢掠。
如此一来河南、湖广向朝廷求援奏疏如同雪花一般的送到京师去,陕西那边的洪承畴虽然没有请求但也是向朝廷请发粮饷,这陕西境内也有好几支大寇没有离陕且还在闹腾。
面对如此的糜烂的局势,朝廷自然也是要做出应对之策。
...
时间很快来到了崇祯八年八月底,大明朝廷在今年的三月初一明发上谕诏告天下说六个月把天下的贼寇全给灭了,所以此时距离九月份的期限只有几天了。
这牛逼吹出去到现在已经是该到兑现的时候了,但这半年来贼倒是没有被剿灭倒是被剿死几员大将,剿没了上万名官兵。
同时还沦陷了接近上百座州县城池,至于被杀的官吏乡绅则是不计其数,在有些偏远的山区县城甚至被杀的没有官员敢去上任。
这半年来反贼们用实际行动给大明朝廷的脸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而那脸都被抽歪了的大明朱由检这回倒是没有像年初被刨了祖坟那样激动举起刀子来到处杀人。
这回朱由检破天荒的没有追究很多文武官员作战不力的责任仅仅是罚酒三杯就了事了。
当然,这也不是朱由检宽容,而是今年年初因为祖坟被刨已经杀了了很多官员了,再举起刀子杀人的话,那这剿贼的活真就没人干了,所以朱由检这回才大发善心的放过了以洪承畴为首的一群文官武将。
这同时也是朱由检有一定的成长,知道这如今的贼寇不是那么容易被剿灭的,年初的时候不过是气的上了头才定了这么一个六月平贼的计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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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武英殿。
随着河南、湖广、陕西三省的求援请饷奏疏在朱由检的尚书房堆满了搞的朱由检处理不过来之后,朱由检终于下诏在武英殿召开廷议商讨怎么对付这帮流寇。
只见此时那武英殿中的朱由检没有穿龙袍而是穿着一身用麻布制成的淡黄色布服,腰间也没有绑着天子的玉带而是绑着一根细麻绳,头上也没有戴大明皇帝专属的黑色翼扇冠而是绑着一条白色的病巾。
只见那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也有些涣散像是在强忍着上班,再看看那头上绑着病巾由此可见朱由检是生了病。
这今年年初的时候朱由检被气晕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超负荷的工作,所以在这夏秋之交的季节因为着凉得了风寒性的感冒,这几天朱由检都是晕晕沉沉的。
那八九年来如一日的加班工作也停止了,每天到了天黑之后就回去睡觉休息免得被累的直接驾崩。
那朱由检这一身布衣打扮是怎么回事呢?!
主要是今年祖坟被刨属于是大凶之事,按封建伦理制度是要传素服为祖宗服丧事的,毕竟这祖宗重新安葬了一次。
所以此时这武英殿内的君臣从过去的丝绸缎子也变成了葛麻这种布衣,不过这些人虽然外面穿着布衣但是里面的内衣全部是柔软的丝绸制成的。
毕竟这年头的纺织技术太落后,后世的麻布是经过工业化处理穿在身上非常的柔软舒适,而当下的麻布穿在身上则是非常的扎肉极为的难受。
也就王铁他们那种泥腿子穿习惯了感觉不出来,他们这些穿惯了丝绸缎子的人上人穿麻衣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
除此之外从今年正月到明年的正月这一年的时间内,从皇帝到文武百官不仅不能举行各种派对看攒劲的节目,同时还不能吃肉喝酒打牌勾栏听曲玩女人。
这对于朱由检而言倒也不能不能接受,毕竟这朱由检别的可以黑唯独在个人私生活方面是没得黑的。
朱由检自打当皇帝以来这么多年都是这个过来的,他平时也不好抽烟吃肉喝酒玩女人听小曲,等于说是一个完全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在这一点上朱由检身为皇帝比那贼头王铁强上百倍都不止。
...
此时那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正靠椅子上抚着额头闭着眼睛听着下面兵部尚书张凤翼的禀报,而在朱由检身旁伺候的太监王承恩瞧着朱由检这副样子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虽然这朱由检闭着眼睛但是那张凤翼念的每一个字朱由检都是记在心里,生怕漏了一个字叫这帮文官们给忽悠了。
等到张凤翼念完退下去之后,那朱由检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语气有些虚弱的对殿内大臣问道:“诸位卿家都是朝廷的栋梁,值此危难之时诸位卿家可有何应对之良策?!”
这倒不是朱由检生病脑子转不过来想不出点子,而是朱由检的小脑袋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中原、西北地区的贼寇,所以朱由检才罕见的向大臣询问意见。
可朱由检这话一出殿内的大臣们一句话都不吭声,倒也不是他们没有主意,而是他们在事前没有从宫里收到任何的风声。
这万一到时候他们提出的主意与皇上的意见相反没有保持一致的话可就犯了政治错误了。
再还有就是万一他们的提的意见被皇帝采纳结果后面在执行的时候出了事,那这到时候黑锅可就是出主意的人背了!
所以这些个人精们一个个都缄口不言生怕祸从口出摊上事。
咳咳咳...
这朱由检见这满朝文武一言不发气的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然后那身旁的王承恩赶紧给他朱由检拍背舒缓朱由检的咳嗽。
那王承恩一边给朱由检拍着背一边还伸着头对满朝文武斥责道:“诸位先生们,咱家虽然是个没读过书的刑余之人,但咱家也知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道理。”
“而诸位先生受皇爷的恩典不比咱家重百倍千倍,如今国家有事,诸位先生为何一言不发不为皇爷排忧解难?!”
“难道我大明两百多年的恩典就养了你们这群只知道尸位素餐的大臣吗?!”
王承恩这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们自然是不能无动于衷,只见那群大臣们开始一个个的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那咳嗽过后的朱由检瞪着他那带着血丝的眼睛瞧着下面这群大臣们,然后咬着牙齿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乃是一群亡国之臣!”
说罢,朱由检又开始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