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两人要想从这莲池镇冲出去也不是不能办到,别看这莲池镇的外围又是壕沟又是拒马的,但这张应昌部加上赵光远部再加上他们的家丁也就五千人左右。
莲池镇这附近是一马平川的平坦地势,如果贺一龙、慧登相两人效仿在陈州溃败之时那样又领着老本兵单独逃命的话,逃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贺慧二人毕竟不是官军的将帅,这官军的将帅遇到危险抛弃大部队带着家丁逃跑,那是因为事后有朝廷再给他们继续补兵。
而作为义军的贺慧二人老是这么干的话,那恐怕他再想收拢溃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州一战其实被官军俘杀的两部义军弟兄并没有多少,大多数都是因为对这两人抛弃弟兄逃命的行为感到心寒,所以就没有来莲池镇与他们会合。
如果他们俩再来一次的话,搞不好就不会有弟兄再来找他们会合。
虽说这多数义军的营兵部队与官军的营兵部队一样都是炮灰,可这炮灰也是分等级的。
像营兵这种高级炮灰跟流民炮灰不能比,这种高级炮灰想要培养一批也不太容易。
所以贺慧二人不到山穷水尽确定王铁不来增援的情况下,他们两是不会轻易的从莲池镇突围。
此时这贺慧二人给王铁跪下喊爹的心思都有了,这回要是王铁再拉他们一把的话,那这两人绝对以后会紧密的团结在王铁的身边。
不过彼一时此一时,真的等到两人脱困之后可就未必真如现在这般心理,毕竟当初王铁替他们解新郑之围的时候,两人也是这个想法。
...
这张应昌部和赵光远部的营寨驻地并不在一块,赵光远部的秦兵驻扎在莲池镇的西边,张应昌部则是在莲池镇的东边,两人一东一西各负责围困莲池镇的两面城墙。
官军,张应昌部中军大帐。
就在那贺一龙、慧登相二人对王铁翘首以盼的同时,在张应昌部的中军大帐中,那张应昌和赵光远两人也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有极大可能到来的贼寇援军。
只见此时这帅帐中张应昌穿着一身挂着麒麟补子的红色箭衣高坐在帅案之后,这张应昌身材魁梧像是一个将军的样子,但这面相就略微显得有些年轻了。
这张应昌年纪也不大,今年也才不到四十岁正当年的时候,且因为家中是榆林卫的世袭军官有钱用来保养身体,所以这面相看着显年轻。
那赵光远则是坐在下手的一张小马扎上,这赵光远的年纪与张应昌差不多大,但这家伙看着就非常的衰老,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一样。
毕竟这不久前赵光远的部队在陈州发生了兵变,虽然打了一场胜仗收拢了不少溃兵,但朝廷必然是要追究他激起兵变的罪过,所以这赵光远愁的那是一夜之间白了头。
这赵光远与张应昌不同,张应昌即使革了职还可以回榆林当世袭军官,而赵光远只是一个普通军护,被革职的话那就只能回家去种田了。
所以这赵光远瞧着那坐在帅案后面得意洋洋准备大干一场张应昌有些担忧,这万一要是张应昌把他给带到沟里去将他手下这几个兵全给折腾光了,那他能回去种田估计都是奢望了。
于是这赵光远便有劝那张应昌道:“张镇,铁贼盘踞颍州已有多时,颍州距离沈丘也不过两百来里,相距并不是很远。”
“前段时间新郑一战那铁贼围魏救赵攻打开封迫使我等回援省城给那革混二贼解了围,此番铁贼身在颍州,那凤阳祖陵又防守严密,那铁贼想故技重施已经是不太能。”
“所以在下推测,这铁贼十有八九会直接领着贼兵来救这革混二贼,还请张镇多多考虑一下。”
赵光远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想让张应昌见好就收别搁这里跟贼寇死磕了,万一翻车了可就麻烦了。
但现在的张应昌可是一点都听不进去,这张应昌去年当山西总兵的时候去大同支援被鞑子给打的大败革了职,今年好不容易起复如果不做出一点成绩来这官可是当不长的。
这张应昌此时满脑子的就是建功立业保住自己的官位,所以对于赵光远这怂货自然是看不上。
只见那张应昌斜着眼睛满口轻蔑的对赵光远说道:“赵兄,你怕不是在陕西被那铁贼给吓住了吧?!”
“湫头镇那一仗的详细战报我也是看过的,说到底还是曹文诏那莽夫孤军冒进被那铁贼给围在山里给杀了,要是湫头镇那一仗换成本将上绝对打的比那曹文诏漂亮!”
这张应昌跟曹文诏打过交道知道此人是一个莽夫,所以张应昌对曹文诏被铁贼弄死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害怕,甚至还有我上我比他行的错觉。
而那赵光远听到张应昌这话后那也是绷不住,赵光远心想你个夯货就他娘的会吹牛逼,那曹文诏要是个无脑莽夫的话,是张应昌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蠢货罢了!
人家曹文诏即使这战术指挥水平不咋地,但是人家那练兵的水平不甩你几条街?!大明朝这么多的将帅有几个手下有曹文诏的家丁厉害?!
你这家伙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上能比曹文诏打的好,真他娘的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不过这话赵光远也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这表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对张应昌说道:“张镇说的是,末将麾下没有精兵强将且也无甚大才,所以末将自认为不是那铁贼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光远话锋一转又对张应昌说道:“可张镇你想过没有?!”
“那铁贼再怎么着也是真的把曹文诏给弄死了,还将曹部家丁团灭其麾下营兵伤亡过半,这等战绩您总不能否认吧?!”
“您即使否认那曹文诏,那洪督师何等厉害的一个人,可他不一样被铁贼给堵在西安城四处求援?!”
“末将还请张镇认真的考虑一下!”
这赵光远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意思已经明显了,那就是连洪承畴都叫铁贼给弄的吃瘪,你张应昌多大的能耐比洪承畴还要厉害?!
赵光远话里的意思张应昌自然是听了出来,赵光远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非常的刺耳,所以这张应昌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只见这张应昌的语气提高了一个音量对那赵光远说道:“赵兄,在陕西那会可不止铁贼一支贼寇,当时整个大明的凶贼全在关中。”
“若只有铁贼一支贼寇的话,洪督师何至于困守西安?!”
“而如今莲池镇的革混二贼已然被我杀的损失惨重,颍州的铁贼也仅一部而已,如今就这小猫两三只又有何可惧?!”
赵光远一听这话心想就算是在颍州的只有铁贼一支那也不是咱们俩能够碰瓷的啊!
于是赵光远便对直接张应昌说道:“张镇,这铁贼凶悍非我等可以力敌,还请张镇移兵陈州勿要自误啊!”
一听赵光远这话张应昌直接摆手示意赵光远不要再说下,并且语气非常严肃的对赵光远说道:“赵将军,陈中丞有均令,将你部划归我这个宣府总兵节制,出了事上面问我的罪,你只管听令行事便是!”
张应昌这话倒没有将赵光远吓唬住,毕竟这年头武将连文官的命令都不怎么听,怎么可能听同为武将的节制?!
所以这赵光远听到张应昌这话后心想,你他娘的张应昌装什么大尾巴狼?!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莫说你是了,就连那陈必谦老子也不怕他!
惹恼了爷爷我,爷爷我直接拉着部队回陕去找洪督师!
这张应昌也是看出了赵光远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出言宽慰了几句:“赵兄,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兄弟我早就已经派快马去凤阳给朱中丞送了信,与朱中丞约定东西夹击这铁贼。”
“只要这铁贼敢领着贼兵来沈丘救这革混二贼,那朱中丞就会领淮兵在后面捅那铁贼的屁眼子,到时候被说这被咱们围住的革混二贼跑不掉,说不定这铁贼还会叫咱们给弄死呢!”
“还有,本镇已经给在汝宁府光州一带的汤总兵、周副将去信,请这两位带兵北上配合我等围剿铁贼。”
“所以说赵兄你就不要想那么多,铁贼这回他在我们手上讨不到什么好。”
那赵光远听到张应昌的这一番计划那也是难绷,赵光远心想人家朱大典凭什么听你的使唤?!你区区一个武将还指挥起人家文官巡抚来了,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莫说淮扬巡抚朱大典了,就算是汤九州跟那周尔敬都未必会鸟你!
再说那不管是朱大典还是汤九州人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那朱大典放着凤阳皇陵不守,汤九州放着扫贼不追,陪着你个蠢货在这里瞎胡闹乱折腾!
...
还别说,这张应昌就是这么的幼稚,张应昌天真的认为不管是朱大典还是汤九州都不会放过这个围剿铁贼的机会,所以这张应昌现在还在幻想着这两路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