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想象中的相见,是久别胜新婚,是一声惊愕的尖叫过后,扑入怀中的温存。
是那眷恋不舍的目光,呢喃着夫君的细语。
可当苏谨推开院门的时候,却见朝思暮想的妻子,只是冲着他嫣然一笑:“回来啦?”
仿佛苏谨从未走远过,只是去邻家串门,忙碌了一天工作之后的归巢。
夫妻二人遥遥对望,良久良久。
终究是苏谨打破了沉闷:“还装?还不快过来?”
望着苏谨张开的臂膀,朱灵萱终究忍不住眼眶渐渐变红,嘤咛一声扑入他的怀中,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胸口:“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
“对不住,对不住,都是为夫的错。”
没有言辞露骨的情深意切,只有默默无语的相拥,伫立着随着时间流淌。
“你是谁,怎么敢抱我娘亲,走开走开!”
苏谨小腿传来轻轻的触痛,低头一看,一个两岁多的男娃,正愤怒的踢着他。
眼见踢不动,干脆上嘴撕咬着。
小小的人儿眼中,哪里知道这是他心心念念的爹爹,只以为是欺负娘亲的恶人。
看着苏珺豪的狰狞,苏谨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又慢慢变红。
一把将孩子抱起,三人紧紧拥在一起。
在李朝被大军围困的时候,苏谨未曾有过一点失色。
可此刻他的嗓音,却带着颤抖:“孩子,我是你爹啊,我回来啦。”
“你是我爹?”
小小人儿眼中露出不信的神色,一会看看娘亲,一会再看看这张陌生的脸,将信将疑。
直到朱灵萱笑着擦去眼泪,将他轻轻抱起:
“他没有骗你,他就是你爹,就是娘亲跟你说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将军,现在将军凯旋啦。”
“你真是我爹?”
苏谨笑着将他抱过:“是啊,我真的是爹,我回来啦,孩子你说,你想让爹怎么补偿你?”
“嗯...我想...我想...”
苏珺豪不知道补偿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爹一定是准备给自己礼物。
可还没想到想要的东西,忽然一阵尿意袭来,小揪揪冲着苏谨胸口就来了一发...
愕然看着湿润的胸口,苏谨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可他却没想到,苏珺豪这发炮弹憋得有点久,后劲着实有点大,射界陡然提升一个弧度,正中他的嘴巴...
“咳咳、咳咳!”
这下苏谨可笑不出来了,狼狈的将孩子放下,趴到一边哇哇大哕。
“你这孩子,怎么一见面就给你爹送这么一份大礼?”
朱灵萱埋怨的拍拍小苏的屁股,赶紧上前看看苏谨有事没有。
“咳咳,放心放心,童子尿大补,孩儿这是给我补身子呢。”
“噗嗤~!”
嗔怪的扫他一眼,看着狼狈的夫君,正准备说话,忽然屋内传来婴孩的哭声。
“哎呀,我怎么把雪儿忘了?”
顾不上清理嘴里的异味,苏谨三步并做两步,抢在朱灵萱身前冲进屋内,一眼看到自己的小女儿。
“诶唷,这么漂亮啊,和他娘长得一模一样呢。”
苏函雪是永乐元年八月十五出生,到现在已经快一岁了。
苏谨迫不及待的抱起孩子,高高举在头顶,开心的逗着孩子。
然而,身后却传来朱灵萱惊慌的声音:“相公,别——————”
话音未落,一注清酿甘霖从天而降,一点不落的兜头浇在苏谨头上。
嗯,童子大补第二发.命中。
“咳咳咳!”
抱着苏函雪坐在地上,苏谨一脸的怀疑人生,心想自己回家是不是个错误?
“咯咯咯~~”
苏函雪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揪着苏谨的胡子咯咯直笑。
苏谨也不着恼,任由孩子揪他的胡子玩。
虽然这见面礼委实有点味道,但那也是自家的肥水,咱家俩娃从小就懂事,知道肥水不能流外人田的道理——
苏谨如是安慰自己。
“哎呀相公”,身后传来朱灵萱嗔怪的声音:“雪儿这么哭的时候,那就一定是想尿尿了,你也是,不问一声就往头上举。”
看着一边给他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笑着埋怨他的妻子,苏谨忽然将她狠狠搂在怀中:“回家.,.真好。”
“哎呀你快放开我”,朱灵萱被搂的差点上不来气:“你身上都是孩子的尿,脏死了,快去洗澡!”
回家的快乐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易逝,一晃而至傍晚。
在接受了苏谨是爹这个设定后,苏珺豪充分展示了他烦人的天赋。
一会带着苏谨去看他捏的泥巴娘亲,一会又说要现场撒泡尿和泥,再捏一个爹爹出来。
苏谨当即表示大可不必,爹爹的口味其实也没这么重,用水其实也挺好。
父子俩就这么趴在地上玩了一下午,直到都变成了泥人,然后被朱灵萱一左一右赶进了沐房。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苏谨嘿嘿一笑,抱住朱灵萱的脸狠狠嘬了一口,然后拉起儿子进屋关门。
“真是的,三十多的人了,还这么皮?哪里还像个国公?”
任由父子俩自行洗浴,转身去照顾苏函雪,却见女儿指着她的脸咯咯直笑。
奇怪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泥巴,这才反应过来:“苏谨————————!”
屋内正和儿子打水仗的苏谨,轻轻在唇边竖起指头:“嘘~~大老虎生气了,千万别说话。”
苏珺豪懵懂的点点头:“嗯嗯,孩儿不听话的时候,娘亲生气的样子真的像一只大老虎,啊呜~~”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
趁着儿子不注意,一瓢水兜头浇了下去,苏珺豪呛了一口也顾不得难受,立马泼水反击。
听着父子俩在屋内的打闹声,恼羞过后的朱灵萱摇头失笑,眼中浮起淡淡的一汪秋水。
晚饭前,苏珺豪说什么也要给爹爹展示一下,他最新学会的字。
可看着那弯弯曲曲的鬼画符,任苏谨怎么努力,也看不出那是他的名字。
忙着帮主母端菜的马三,抽空看了一眼:“呀,少爷这字真漂亮,简直和老爷一脉相承。”
苏谨冷冷看着马三,怀疑在内涵他,可是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