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混沌初开
冥界之桥崩塌形成的混沌缺口,如同苍穹泣血的狰狞伤口,源源不断地喷涌着污秽与毁灭。
中州大地已被拖入永夜,两禅寺废墟彻底沦为血肉磨盘。
残存的一气盟修士在温苒剑阵掩护下,以血肉之躯构筑着最后的防线,每一次剑光与符箓的闪烁,都伴随着生命的急速凋零。
秦风拄着濒临破碎的星辰剑,强压丹田魔丸的疯狂反噬,目光穿透翻涌的浊气,死死锁定那搏动如心脏的“混沌胎膜”。
亥猪神与焚天扬的佛焰神火交织,勉强压制着缺口扩张的势头,但大黑天的狞笑如同跗骨之蛆,昭示着更大的凶险。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轰鸣!
残破的云层被道道疾驰的流光撕裂,旌旗猎猎,法宝灵光照亮一方黑暗。
正是秦风此前传讯求援的一气盟主力!
为首数位元婴长老目眦欲裂,望见修罗场般的景象,无需多言,嘶吼声响彻战场:“一气盟!援军已至!结‘万灵御魔阵’,死守缺口!”
数百道身影如流星坠地,迅速融入残破的防线。
他们以更充沛的灵力、更精妙的配合,在缺口前重新筑起一道流动的灵力壁垒,剑光如瀑,符箓似雨,悍然迎向再度汹涌扑出的百足蜈蚣、鳞甲巨蜥以及更多形态扭曲的域外邪魔。
残肢与魔血飞溅,新力军的加入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阵脚,为秦风等人争取到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死守这通往毁灭的唯一“桥梁”。
援军的到来并非扭转乾坤,而是将绞肉机开到了最大马力。
新的一气盟修士甫一落地,便直面了超越想象的恐怖。
那混沌缺口仿佛拥有生命,感知到更强的抵抗,喷吐的邪祟不仅数量暴增,更出现了前所未见的种类:半虚半实、能穿透护体灵光的“蚀魂幽影”;由无数哀嚎面孔凝聚、可污染法宝灵性的“怨念聚合体”;甚至还有小山般大小、覆盖着蠕动暗影苔藓的“混沌巨像”,每一步都撼动大地,喷吐着湮灭光流。
死守,变成了用命去填的消耗战。
一名金丹修士刚以本命飞剑绞碎一片蚀魂幽影,便被一道无声无息钻出的暗影触须洞穿丹田,瞬间化为飞灰。
数名结阵抵御混沌巨像冲击的修士,连同他们的防御法宝,在湮灭光流下如同冰雪消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温苒白衣已成血衣,剑阵范围不断缩小,每一次催动都牵动内伤,嘴角溢血。
焚天扬须发怒张,周身烈焰狂暴升腾,每一掌拍出都熔金化石,将扑近的邪魔烧成灰烬,但烈焰范围却在邪气侵蚀下肉眼可见地缩减。
亥猪神金身光芒也略显黯淡,佛掌如岳,镇压一片区域,但每每拍散大片邪祟,便有更多从缺口中涌出。
死守的代价,是每一息都有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彻底消散,缺口前的焦土已被血浆和破碎的法宝残骸浸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焦糊、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源自混沌的腐朽甜腥。
他们所面对的困难,早已超越了人力与魔物对抗的范畴。
首先是那混沌缺口本身,它并非稳定的空间裂缝,而是不断蠕动、扩张的“活体伤口”,常规的封印法阵打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会被其中蕴含的湮灭之力同化吞噬。
温苒尝试布下的几道高阶封禁符箓,仅支撑数息便化为黑烟。
其次,是那核心处的“混沌胎膜”与其中孕育的“混沌之影”。
它散发出的湮灭波纹无视灵力防御,直接作用于物质与能量的“存在”根基,法宝灵性被污、修士肉身元神无声溃散,乃至空间本身都在其影响下变得脆弱、崩解。
星斗大阵的锁链被其缠绕吸收便是明证。
更令人绝望的是大黑天的意志。
祂并非实体降临,但其意念如同无处不在的毒雾,渗透战场,不仅瓦解士气,更能细微地引导邪祟攻击阵法的薄弱环节,甚至干扰修士的心神,诱发心魔。
秦风体内的魔丸便是最不稳定的炸弹,在混沌之影的刺激下愈发狂躁。
最后,是整个环境的剧变。
“永夜”并非黑暗那么简单,它扭曲了时空感知,削弱了天光星辰之力对修士的天然加持,反而滋养着域外邪祟。
中州大地本身的地脉灵气也正被混沌气息污染、侵蚀,修士们如同在逐渐干涸的池塘中挣扎的鱼,汲取灵气的速度远跟不上消耗与污染的速度。
死守,仿佛是在用沙土去堵塞决堤的洪水,沙土耗尽,洪水滔天。
在血与火的间隙,在战友接连陨落的悲鸣中,残存的修士们心中那点希望之火并未完全熄灭,反而在绝境中迸发出更强烈的求生意志。
亥猪神一边挥洒佛光净化一片区域,一边以神念急促传音:“秦施主,焚道友!此缺口非寻常法阵可封!需以法则对法则,以本源克本源!”
他金瞳穿透混乱,死死盯着那搏动的胎膜。
“混沌之影源于‘湮灭’,欲镇之,需‘创生’或‘秩序’之极致!
然创世之力渺茫…”
焚天扬一掌逼退数头邪魔,须发皆燃,怒吼道:
“老猪!你的佛力蕴含‘净世’秩序!老子的焚天之火也含‘毁灭中涅盘’的一丝真意!秦风的天道剑意是此界‘秩序’显化!单打独斗无用,必须合力!像之前布‘周天星斗’那般,但需更彻底!更宏大!”
他想到之前三人合力引动星辰之力的壮举,但那力量却被混沌之影当成了“饵食”。
秦风咳出一口带着冰晶的黑血,魔纹在左脸狰狞蠕动。
他强忍剧痛,思维却在高速运转:“法则…本源…周天星斗引动的是星辰秩序之力,却被其克制…因为星辰之力亦是‘存在’的一种…而混沌之影吞噬‘存在’…”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刺穿混沌之眼时,那灰蒙蒙的、蕴含寂灭与创生交织气息的剑气。
“单一无效,那就…极致的对立,在毁灭的边缘强行糅合?以天道之正,引魔丸之邪,借佛火为炉,融星辰为锋…模拟…混沌初开之景?”这个念头极其疯狂,近乎自毁。
但看着眼前不断倒下的同道,感受着脚下大地绝望的哀鸣,秦风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