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尊赐予的，她老人家，恐怕已然预见了这一变数。”
离阳抬手小心翼翼地将跌落在地上的大元天盘悬起，先天感知之下，能够清楚察觉到此物灵性大损，甚至于其上再无任何玄机，怕不是已成废品。
若真是如此，方才那股诡异波动的威能之大可想而知，如果没有这玩意的护持，他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
闻言，沐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色稍缓，视线在离阳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确认对方真的并无任何大碍，才将注意力转至控制台上浮现的图像。
显然，她也不敢直视外间无尽虚空中的诡物，即便其仍旧静静悬浮在原地，死寂一片。
“看起来，并不像是天极族的手段。”
沐晚紧盯着那三道庞大虚影，柳眉微蹙，忽而并指点在双眼之上，瞳目之中一瞬灵光大放，随即又急速黯淡下去，显然是动用了某种探查神通。
“唔……！”
她轻哼一声，双目紧闭，怕是受到了些许影响，但好在注视时间不长，过了片刻，便缓了过来，慢慢睁开双眼，闪过一丝异彩，似有所得。
“居然是以鲲鹏之尸为媒介传播吗？天魔教实乃胆大包天！”
沐晚喃喃自语，不禁冷笑一声，一旁的离阳听得这话，也心领神会。
毕竟，若是提及鲲鹏这一特殊生灵，便免不了要牵扯上太虚门，这一大宗乃是整个赤明大界当之无愧的霸主，界王至神，就是其掌教真人。
天魔教这般行径，无异于公然挑衅，对于九霄宫等一众百苏域势力来说，反倒是好事。
那“依师姐所言，太虚门岂不是也要下场了？”
“这倒未必。”
沐晚双眼微眯，正色道：“若是天魔教只用了这三具鲲鹏之尸，在太虚门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断然不可能因此便出手镇压，平白落了身份。”
“但……天魔教行事虽一向莫名，但却从不落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便罢休。”
“不错。”
离阳听得半懂不懂的，正欲开口问询，却不想这时脑中突然传来一道神音，与刚才守辰令中响起的极为相似，甚至于宏大更甚几分，将魂灵之中那些尚且负隅顽抗的残留黑线一并清除，还一个轻灵舒泰。
回首看去，便见一身着玄纹云袖道袍、头戴玉冠的仙君踱步走来，不是当初接引他的齐仙使，还能是谁呢？
“齐长老。”
沐晚先行躬身揖礼，离阳愣了一瞬，也有样学样，只是心中仍存有些许困惑，毕竟对方分明是负责引导飞升修士的，怎么数月不见，居然来这万彗流带当主管了？
“起来吧，既是吴长老的爱徒，自然无需多礼。”
齐仙使微微颔首，看向沐晚，语气略带一丝赞赏：“晚丫头所言极是，实际上，就在刚刚，本座已收到了来自其他天环的讯息。”
“他们也先后遭到了同样的攻击，看来，天魔教是蓄谋已久。”
此言一出，离阳与沐晚自然顿时心中一惊，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凝重。
若只是单一区域的袭击，尚可解释为试探或偶然，但多点同时爆发，这分明是一场针对九霄宫补给线的、有预谋的全面袭击！
（得，这下就算是待在后方，也无法完全安宁了。）
虽然随着战争烈度的加剧，战火迟早会蔓延至此，但眼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打了离阳一个措手不及。
这数日虽借助分身于万汇京的所见所感，回味被规整的秩序与个体微光之间的张力，将自身剑意愈发悟得通透，但修为却不见长分毫。
蜕凡四步名为化虚，说难也不难，只需完全炼化周身三百六十五枚混元窍穴，进而将新生的仙躯与神魂进一步淬炼，去其实体之“滞”，增其灵性之“虚”，使之能更好地感应并融入上界大道法则即可。
然而正因如此，这一过程必然是漫长且缓慢的，纯粹的水磨工夫，若想抄近道，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比如什么珍贵丹药、罕见仙材，亦或是大机缘。
离阳不过初来乍到，底蕴浅薄不说，也没有系统相助，自然想都不用想，只能勤加苦修。
原想着幸好自家老登足够照顾自己，特意找关系派他来这里摸鱼，省下来的空闲时间即可拿去冥想，谁知眼下居然又生异变，实在是倒霉至极。
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表现在外便是拉长了苦脸，似乎比一旁的沐晚还要更愁。
“齐长老，那依您看，吾等该如何应对？”
“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
或许是见二人这般反应，齐仙使有意安抚，一扫方才的肃然，面露微笑：“尔等放心，此事，宗门已转告太虚门，近日恰好有一位长老应其友人之邀前来做客。”
“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至于这期间，本座会收缩天环范围，集中力量。”
“尔等照常即可。”
“原来宗门早有安排，是吾等多虑了。”
沐晚略一顿首，话锋斗转：“齐长老，这三具鲲鹏之尸，又该怎么处理？”
“可否直接派人拖入无尽虚空深处掩埋？”
齐仙使却摇了摇头：“不可，这些尸骸已成星瘟载体，靠近便有被污染的风险，尔等莫要轻举妄动，届时自会有太虚门修士前来收拾。”
“星瘟？！”
听到这两个字，尚在苦恼的离阳顿时抬起头来，满脸惊讶，随即又恍然大悟，天极族大举入侵也疑似与星瘟有关，这倒是非常符合天魔教的做派。
只是，为何对方能掌握如此之多的天灾源体？莫非是那些域外天魔，从不可知处搜罗而来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心中一紧。
“你小子可有什么话要说？别藏着掖着。”
齐仙使的隆隆传音打断了离阳的思绪，他赶忙讪讪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天魔教屡屡借星瘟发难，究竟是大肆寻觅，还是说……”
“师弟你的意思是，母体吗？”
沐晚接续了言语，抛出这一猜测，令齐仙使也不禁眉头一皱：“的确有这种可能。”
“只是上一具培育星瘟的母体早在千万年前便被十方帝尊给生生斩灭了，至今都无任何消息。”
“依本座看，天魔教或许是拾得了部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