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阅历无数狗血剧和梗的人，应星非常清楚一件事——人长着嘴巴就是为了说话的。
比如说某柯学世界的“赤楼梦”，但凡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交流一下，可能他推的新兰cp早就结婚生娃了。
在面对可能造成的误解，或者歧义理解的时候，只要应星意识到了，他必然是会主动提问的。
就好比现在，他相信星期日的这样一个把“精英范儿”写在脸上的人，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妄下判断，同样，他也相信黄泉刚才话语的真诚。
既然如此，何不摊开好好解除一下误会呢？
面对应星的提问，长了张嘴巴却不太会说话的黄泉想了想，还是老实开口了。
“也许在你看来，我是一位隐藏身份的「令使」，但是……沉眠无相者【虚无】从不瞥视任何人。”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黄泉可能会视自己的心情决定是否要无视，但对于应星这位够牌面的“巡猎令使”，她还是很尊重地解释了一下。
毕竟，她答应过铁尔南的……
找人都只能用笨办法的黄泉，觉得如果应星愿意帮忙，肯定比她自己来效率高。
“【虚无】平等地笼罩着每个人。只是有些人在祂的阴影下走得更远，沾染了更多的【无】，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我差不多理解了。”
“？？？”
应星点头的时候，悄咪咪躲在应星背后竖着耳朵的黑天鹅则是满头问号。
——等等，这啥意思？理解了啥？
——所以我怎么什么都没懂？
——【虚无】星神既然不会注视他人，那么这位虚无令使哪里来的？
明明是美貌而神秘的御姐外貌，在黑天鹅呆愣愣的目光中，硬是有了几分呆萌的感觉。
她死死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喊出“这不可能”的尖叫。
要不是因为黄泉和应星的实力都太过可怕，黑天鹅都想冲出去来一句“谜语人滚出匹诺康尼”了。
也许是黑天鹅那想问又不敢问的目光太过明显，应星扭头看了她一眼，用大白话解释了一下。
“简单说来，她在「虚无」的命途上越行越远，就算没有获得星神赐予的力量，也还是获得了令使级别的「虚无」力量。”
说完，应星不由得鼓掌，一脸佩服地看向了黄泉。
“真是震撼人心，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踏足了令使级别的领域……我竟然一时间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赞美你。”
毕竟，在应星的记忆中，这是唯一一个撇开星神，自己走到这个级别的强者。
“……还好？”
黄泉的实力很强，她早就习惯他人基于这份强大的赞美或者恐惧，但是……本能的，她觉得应星的夸奖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意味。
“这就是缘分啊，我的朋友！”
兴奋的应星甚至都学会了砂金的口头禅，双眼闪着星星看着黄泉。
“除了天才俱乐部的成员，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明确走在成神道路上的同行者！”
说这话的时候，应星想起了当初他想要劝说维里塔斯和卡卡瓦夏试着走上某些命途成神时候，两人的拒绝。
虽然人各有志，他能理解，但是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这不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对此，黄泉眨巴了下茫然的眼眸，茫然地吐出了疑惑。
“啊？我？成神？”
“没有依靠神明也抵达了这个高度，继续走下去的话，说不定黄泉你……就是下一任【虚无】星神呢！”
“？？？”
“既然那位星神认为一切都没有意义，说不定你要抢夺祂位置的时候，祂都不会反抗呢！”
“不！”
黄泉毫不犹豫地开口反驳，这一刻，应星觉得她看似死寂的眼眸中，燃烧着火焰。
“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黄泉完全不知道话题怎么会歪楼到这个地步，但她并不想让人误解。
“我也并不认为宇宙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应星一愣，注意到黄泉的嘴角明显的下撇，他恍然明白了什么，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微微欠身致歉。
“抱歉，是我误解了。你虽然是走在自灭者道路上，却是在与祂（虚无）抗争——是为了斩断【虚无】的诅咒吗？”
“是的。”
黄泉注视着应星，轻轻点头，眼神竟然带着点柔光。
“我没想到你会直接相信我说的话。”
“为什么不信？”
“因为独行银河的人，无非两种渴求：找到前人的行迹、寻得自己的道路。可是，在祂们的注视下.……后者大多止于前者。”
黄泉说着看了眼至今还有些恍惚的黑天鹅，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按照常理来说，黑天鹅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人们早已习惯遵循着前人的脚步前行，而星神则是在命途上走到最远，祂们是抵达终点的人（神），而在大家的常识中，令使就是被神明看中的人。
想到此处，饶是情感因【虚无】而淡泊的黄泉，也不由得升起了好奇心。
对方会以为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取代那位【虚无】星神，难道是因为这位应星先生本身有着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黄泉也就自然而然这么开口问了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应星坦然地作出了回答，甚至还有些不解地反问了黄泉。
“只要在命途上走的更远，这不是迟早会撞见的事情吗？哪怕你是在反抗【虚无】，但本身走在自灭者的道路上，这也是早晚的事情吧？”
“……”
这么一来，似乎也没错？
黄泉陷入了沉吟，她想要斩断【虚无】的诅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和想要干掉【虚无】星神也差不多了。
这么一想，似乎应星的判断也没什么问题——不愧是天才俱乐部的人，简直是一针见血的就看穿了本质。
话说，如果她成为了新的【虚无】星神，那是不是也能达成她的愿望？
黄泉的思路也不由得被带歪了一下，竟然觉得这还挺有道理的——她没有星神赐福就走到了令使的级别，或许继续走还真能……
不知道星神可以违背自己的命途吗？
黄泉并没有思考过这类问题，就算是让她思考，她也想不出来，不过没关系，这里不是有个公认的聪明人吗？
于是，黄泉看向了应星，认真提问。
“如果成为星神，可以违背……或者说做出不符合自己命途的事情吗？”
面对黄泉求知的大眼睛，应星忽然感觉到了压力。
对方如此信任着他，所以他必须慎重考虑。
事实上，曾经的应星也是认为星神应该是不可以违背自己的命途的，毕竟他是个真云玩家，受到了很多网上“禁忌知识”，但是……
“我无法做出准确的结论，只以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命途的定义并非是狭隘之物。”
想了想，应星没有给出绝对的回答，只是阐述了自己的分析，然后交由黄泉自己判断。
“当年我在朱明……咳，总之，我在学艺的时候，听到了一则应该还是挺真的故事。”
“简单说来，曾经有个火匠一族因为手艺太好被囚禁了，后来毁灭星神解放了他们，并且赐予了他们力量，而这一族之后就为毁灭星神锻造武器……”
“那么问题来了，这算是毁灭星神违背了自己的命途吗？”
不等黄泉回答，应星自问自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单说是解放了火匠一族，那么似乎的确不符合【毁灭】，但如果说解放了他们，是为了更好的【毁灭】呢？”
“……”
黄泉陷入了沉思，应星也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等着黄泉的领悟。
当初在知道这个故事之后，他沉思良久，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就是“星神拥有命途最终解释权”。
这就像是丰饶药师的“无私、利他”，至少在祂的眼中，自己的确是如此做的，然而被赐福的人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这也是后来他觉得命途就像是一种“道”的原因——无情道也好，多情道也罢，说到底就是要坚持自己的“本心”走下去。
低头沉吟片刻后，黄泉抬头，眼中似乎有些明悟，但又似乎无法完全挣脱出原有的思想桎梏。
“我踏上旅途，是为寻索，为顿悟，为存在……人行于命途之上，而后寻索，顿悟，存在……但是虚无……”
“我对于【虚无】的理解并不深刻，毕竟在我看来一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很有趣，这恐怕得你自己思考，不过……”
“如果说【虚无】祂相信多宇宙的最终将是虚无，因而毫无价值，亲切一点来说祂在‘摆烂’，那么反过来说……”
应星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提问。
“假设万物终将归于虚无，那么是不是代表在宇宙终点前，其实做什么都可以，百无禁忌？”
“啊？”
还能这样理解的？这还叫理解不深刻？
黄泉愣住了，用自己经常被格式化的大脑思考了下，觉得这还真的挺合理的？
不愧是大天才俱乐部的人！
虽然算是诡辩，但黄泉信了。
“谢谢你，多亏了你，我似乎更加有动力和自信了。”
她不由得赞叹，觉得饶是自己经常失忆，面对这样一个闪耀的天才所受到的震撼也绝不会减少。
或许，之后她踽踽独行的时候，都会时不时想起一下对方……
之后，一个人上路的时候，也会感受到这份洋溢的自信吧！
黄泉如此想着，竟然有一种迫不及待行动起来的冲动。
她刚想告辞，忽然又顿住。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黄泉摸索着下巴，眼神有些迷茫。
“我……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她最初是为什么和这位应星先生聊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