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公交站牌前停下，济楚转过身，强壮的块头都快把不远处的路灯光都给挡住了，陆瑶就这么被圈在他的阴影中，被那双蓝色的眼瞳注视着。
“怎、怎么了？”
他说：“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我不喜欢夏老师。”济楚说：“我不希望你总是自作主张的给我们制造机会。”
陆瑶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果然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好吧...”
末班车停靠，她才出声应下，上了车，里面人潮拥挤没有座位，她看到一个挂着的扶手，但隔着一个人，她的手够不到。
身后的济楚看见，长臂一握，“你抱住我，别摔跤。”
陆瑶抬头看他，刚想说话，车子启动出于惯性她往后仰去，后腰立刻被济楚搂住拉了回去。
她扑进他怀里，手弯曲抵着那健硕的胸膛，睫毛轻颤，惊魂未定。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陆瑶唏嘘。
济楚没有松手，牢牢搂着她，看着窗外，“前面的体育馆今天下午有比赛。”
陆瑶：“难怪。”
以济楚此刻的视角，可以完全看见女孩的发顶，之前他不曾注意过那一小块结痂的地方，很明显是被人扯掉了头发。
他沉声问：“你还和那两个女生打架把自己头皮弄伤了。”
陆瑶也没否认，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一点小伤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她们现在比我还惨呢。”
济楚突然就下了决心，“以后别管我的事，学校里也和我保持距离。”
陆瑶眨了眨眼，“可是，我在你家的熟食店工作大家都看见的呀，我再和你保持距离，这不合适的济楚。”
那只会给她增加一个又当又立的坏人设。
济楚很快反应过来，眼神懊恼，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陆瑶都没想到他有问题，拍拍他的胸口，“济楚，是你给我工作给我做兔子肉还和我做朋友哎，于情于理你都没有任何问题啊，如果我为了自己不被排挤故意疏远你，我才是有人品问题。”
“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她仰着头，看近在咫尺光影晃动过的俊逸帅脸，那表情自责又难过。
陆瑶从口袋里摸出那颗她下午没吃掉的糖，撕开包装纸把糖果递到他唇边，“吃一颗。”
济楚目光锁着她，乖乖张开唇咬住糖，唇瓣蹭过她的指腹，湿润的舌尖勾起糖果，顺势舔过她的指尖。
无意的行为，两人四目相视，皆是一愣。
“你没吃糖啊。”济楚率先将头转开，糖果在腮帮子挤出弧度，下颌棱角愈发分明。
“本来想吃的，但看你心情不好还是留给你吧。”陆瑶笑了一下，垂落的手在衣摆上蹭掉那点湿润，也有些尴尬。
等车里人渐渐少去，陆瑶也到站了。
车子刚在站牌前停下，透过车窗，她看见了站牌边穿着一身风衣的沈霁。
济楚就注视着她跟自己道别，下了车走到那个混血种面前展颜一笑，他不悦的抿起唇又无可奈何。
“你特地在这等我的？”
陆瑶向他展示了自己沉重的背包，“我带了一顿不错的晚饭回来，一起吃啊。”
她的气色红润，完全看不出是被吸食过度的模样。
沈霁一言不发的往巷子里走去。
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霜雪，整个人都冷到了北极。
陆瑶跟上去，“你昨天晚上出来找我了吗？”
沈霁面无表情的回答：“在你回我消息前，我找了你很久。”
“事发突然，让你担心了。”陆瑶小声说。
他突然停下脚步，后面的她没及时刹车，一头撞了上去，她捂住额头吃痛抬脸，“怎么了？”
沈霁将她挡在身后，目光望向远处没有灯光照亮的黑暗，浑身紧绷。
陆瑶感觉到不对劲，从他身后探出头，“有谁在那里吗？”
沈霁：“一个吸血鬼。”
戴着黑色兜帽，从阴暗处走出来的人，陆瑶眯眼仔细观察后发现是宥齐。
他摘下兜帽，暗红的眼珠注视陆瑶，“你和一只混血种在一起，修尧知道吗？”
陆瑶内心一惊，走出来，“你跟踪我？”
“德里希为了确保你不会背叛，让我负责在这里监视你。”宥齐瞥了眼沈霁，淡淡道：“但我现在不确定你是否忠诚，你和猎人在一起。”
“不、他只是我的远方亲戚。”陆瑶都可以想象修尧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他对谁都不信任，只会更加怀疑她的目的。
而德里希一个恪守法律的战争分子，他会派人来监视一个知道他们秘密的人类也很符合他的设定。
“和一个混血种？”宥齐看着防备的沈霁，“亲戚关系扯的有点远。”
“没什么远不远的。”陆瑶扯谎：“他曾经收养了我的远房姨妈，理论上他就是我的亲戚。”
这句谎言还是从沈霁收养五度蛋糕店的老奶奶那得到的灵感，逻辑上也确实没问题。
宥齐：“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向修尧和德里希说明情况。”
“等等！”
陆瑶离开沈霁的保护范围朝着他跑去，拦在他面前，“我觉得你其实可以不用说的。”
宥齐低头注视面前的少女，“我不会背叛。”
“你想知道我不做吸血鬼，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吗？”陆瑶紧张的呼吸，“找个时间出来聚一聚，我都告诉你怎么样？”
如果她没猜错，成为吸血鬼时的宥齐除了年轻还很无知，他甚至没有怎么被教导过，以至于看起来和别的吸血鬼都不太一样，孤僻中又时刻泄露着一股与世隔绝的空洞和茫然。
他对人类的事物有兴趣，对一些不同寻常的观念也很感兴趣。
她可以作为交换。
宥齐听见了她脆弱胸骨下激烈如雷的心跳，她在害怕，灵动的眼睛里也满是恳求。
他开口问：“什么时候？”
陆瑶翻出包里的笔记本和笔递给他：“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宥齐记下号码，递给她，“不要骗我。”
“我不会的。”陆瑶立刻保证。
等宥齐消失在黑暗里，她猛地松了口气，转过身问沈霁，“他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