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鸾所想的，在中午便已揭晓了答案。
厨房内，等待端饭的老师们站在一旁。
而江鸾恰巧站到了垃圾桶旁边。
低头一看，里面都是烂了的白菜叶子，一看就是剔下来的。
“行了，可以开饭了”
李园长分完饭菜后，退到一旁，斜靠在墙壁边。
江鸾快步走上前，心底暗道：可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只可惜，她猜对了。
桌上摆放的几个菜盆里，正是大烩菜，主食材用的就是白菜，当中夹杂着几块带毛的猪皮。
眼看老师们一个个端走饭菜，她也只能跟着走出厨房。
烩菜的味道不断在鼻尖扫荡，江鸾屏住呼吸。
一想到这盆菜都是用那些烂了的白菜煮出来的，就忍不住的想吐出来。
只可惜早晨只吃了两口面条，吐都吐不出来。
一如昨天，午饭时刻，江鸾只吃了一小碗白米饭。
那菜她实在是咽不下去，其实在家里有时候菜叶子黄了什么的也没关系。
关键是已经发黏了，而且有的白菜还烂了一半儿，这怎么吃？
可李园长居然能做出来，也真是，是，唉——
这种人，实在是形容不来。
吃过饭，一样的流程，排队上厕所后，开始睡午觉。
江鸾回到班里，坐在讲桌前开始算钱。
“嘿，江鸾”
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鸾侧过头，正是张淑。
“你怎么过来了？不用看孩子吗？”
张淑带的是大班，总归和她的学前班不一样，孩子们更为闹腾。
“不用不用，有李老师和王老师呢！我刚才也过去看了，都睡着了，不用担心”
张淑从旁边拿了一个凳子，坐在江鸾身侧。
“这些你已经算完了吗？”江鸾算着学费，低声道。
张淑摊摊手，“没有，等晚上再算，不急”
反正晚上早早的下了班也没事做，出去吃完饭回来也才不到七点。
张淑起身关上门，俯身才她耳边，“我跟你讲，我的隔壁不是王老师的班吗？你猜我早晨看到了什么？”
江鸾没有太过好奇，只是淡淡的开口：“什么？”
“她拿了一大盒护肤品给家长，家长还给她钱了，听李老师说，王老师是卖护肤品赚差价的”
这么一说，江鸾来了兴致，压低声音反问。
“赚差价？什么差价？”
“就是她低价买回来的护肤品再高价卖出去，每卖出一套，起码赚一百多块，而且她的顾客全都是班里的家长”
“这事儿怎么感觉有些怪呢！”
“不怪不怪，我今天早上还听见王老师打班里的一个孩子，起初是说算不对题，后来就说什么孩子家长没有买她的护肤品什么的”
此话一出，江鸾瞬间呆住，手里的笔也停住，仿若时间静止一般。
用家长做生意？居然还有这事？
张淑轻轻地推了推旁边的人，“江鸾，江鸾，你发什么呆？”
江鸾回过神儿，“是不是你听错了？”
怎么会有用家长做生意的老师呢？这也太奇怪了。
“没有，我亲耳听到的，能错吗？说实话，我都没想到”
张淑啧啧几声，难道所有的幼儿园都这么乱？还是说就这一个这么乱？
江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总归和咱们没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法子”
张淑甩开肩膀上的手，“你懂什么？你想啊！家长们为什么会买她的东西，那么贵，一套就得五六百，还不是因为孩子在她手上，不得已才买”
果然年龄小懂得少，她和江鸾差了两岁呢！
江鸾叹了口气，上个学也变成了这样了吗？这还只是个幼儿园啊！
家长交了学费，竟然还要从老师手中买东西，还五六百一套的护肤品，世风日下...
“行了，有什么咱们晚上聊，现在不怎么方便，万一被人听见不好”
江鸾说着，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张淑点点头，“晚上问问鲁慧茹，她应该知道”
若不是她亲眼看到，她也不会相信，居然还有这种事。
“嗯”
......
“吱呀——”
两扇门打开，幼儿园放学了。
今天徐园长不在，老师们送孩子们出门。
一直到五点半，所有的孩子们都走了，只剩下王老师班里的一个小男孩儿。
下班后，班门都是敞开着，两道声音传入了正在拖地的江鸾耳中。
“刘文军，你妈为什么不来接你？”
“不知道，我妈妈可能是有事，一会儿就来了”
“一会儿，这都半个小时了，还没来，今天回去告诉你妈，以后准时来接，听见没有？”
“嗯”
“这样，我现在给你打电话，你告诉你妈，让她快点来接你”
“老师，那你打吧！”
江鸾拖完地，洗干净拖布放回卫生间门后边。
路过大二班，正好看见王老师的手指头不停地在小男孩儿额头上戳来戳去。
每戳一下就是一句恶语。
“你妈为什么不来接你，是不要你了”
“你看看，别人都走光了，就剩你了”
“一会儿你妈过来就告诉她，以后准时接，听到没有”
小男孩儿站在她面前，整张脸满是泪痕，眼泪汪汪的低声抽泣着。
江鸾停住了脚步，眼中看到的和脑子里想的完全是两幅画面。
她的眼神变得呆滞且痛苦，仿若陷入了某种回忆。
“江鸾，你就是一个没妈的孩子”
“你妈不要你了，不要你了，哈哈哈”
“野孩子，江鸾是个野孩子”
“江鸾，今天怎么又是你大伯接你，你妈呢？”
王老师收回手，突然想起来大门还没关。
万一被刘文军的妈妈看到了那可就大事不好，先关门再说。
她快步走出班门，刚巧看到呆愣在大厅的人。
“江老师？江老师？”
一连几声，大厅站着的人一动不动。
王老师也顾不得关门，来到了江鸾身边。
伸手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老师——”
一声大喊把江鸾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看着面前一脸疑惑地王老师，江鸾尬笑一声。
“那个，我刚才想到一些事，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你在这儿站着一动不动，吓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