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下，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寂，尤其是刘学城以及他的经纪人，眼眸又亮了几分。
这秦凡还真是妖孽啊？随口的话竟然如此贴切？
对面的方水儿同样，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眼底的震惊和狐疑更多了。
“怎么样？小……秦老师有什么想法没？公司原先准备的歌太过宣扬了，歌词和旋律都太大，没去之前我还没感觉，可亲眼见了那些战士后，我却感觉不够好。在宏观的整体下，实在无法诠释这些个体的伟大。”刘学城认真的看着秦凡，眼神中甚至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恳求。
“你先听听看，这首歌，不要钱我都写。峰哥，帮忙把楼下的电钢抬上来，可能还要用到架子鼓。”秦凡低下头，在A4纸上认真的书写着。
金峰二话不说就冲下楼，王丫怪叫一声，急忙跟了上去，邓馨艾和九叔也起身去帮忙，吴杰抬了下屁股，被身旁的经纪人给按了回去。
调试好设备，秦凡在钢琴前坐下，其实在他低头书写词谱的时候，会议室内的人就感觉，秦凡身上多了某种特殊的气质。
这个感受最明显的是方水儿，有一说一，她才是现场这些人中，对秦凡最了解最熟悉的人。
虽然从进门后，方水儿就察觉到，秦凡变了很多，人还是那个人，但给她的感觉很疏离，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以往的那种炽热和温柔。
甚至从她进门后直到现在，秦凡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
可那些改变，方水儿能分析出原因，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可眼下的秦凡，浑身透出的气质让她感到异常陌生，如果不是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她都怀疑真的换了个人了。
肃杀、孤寂、悲凉、决绝……
这还是那个阳光却木讷的秦凡？还是那个深情却怯懦的秦凡？
在钢琴前，秦凡酝酿了很久了。然后，他深深吸气，缓缓闭眼。
“都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都不必隐藏，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低沉却清澈的歌声传来，声音并不响，却透着特殊的力量。
刘学城的感受最深，他看到那些干枯的皮肤，开裂的嘴唇时，就是这种感觉。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他们说，要缝好你的伤。”
“没有人爱小丑，为何孤独，不可光荣？”
歌声在继续，现场的沉重和压抑越发明显了，王丫死死的抓着鼓棒，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就是这个感觉，每次给秦凡伴奏，尤其是新歌即兴合奏的时候，完全不需要提前沟通，仿佛秦凡的歌声或者说歌声勾起的情绪，会自动指挥她的拍点。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一句问尽苍生般的低沉长音，王丫挥起鼓棒，用力的敲在鼓面上。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
压抑的情绪仿佛得到释放，秦凡的声音开始嘹亮，那充斥着坚毅的力量感也越发的明显。
会议室内的人感受很奇异，明明曲调朗朗上口，明明节奏感并不强烈，可那种独特的冲击力却越来越强。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嘶吼般的唱出最后一句，秦凡的双手搭在钢琴上，久久不能平复。
他眼前的一切又变了，很熟悉，却也很陌生。或在火场、或在战场，耳边是无尽的嘶吼和孤寂……
画面消散，秦凡感到喉咙有些发干，一只保温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眼前。
“谢谢。”秦凡转头，看着泪眼婆娑的李子，温柔的接过保温杯大口的喝了一口。
对面的方水儿眼眸却是一凝，这保温杯上印着粉色的草原兔，是李子自己的吧？他一点都不避嫌？而且如此默契？如此习以为常？
还是说，他们已经……
“这歌我们要了，金总，现在签吗？”刘学城的经纪人最快反应过来，宣传片的项目可以说是他一手操办，这首歌实在是太贴切了。
你的斑驳，与众不同。你的沉默，震耳欲聋。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当然。”金峰恍然，看了眼秦凡后，急忙拿出合约。合约是制式的，打印了很多份。
“你是真让我惊讶，叫你一声秦老师，还真没错。”崔峰重重搓了搓脸，无比认真的看着秦凡。
“我这算是捡便宜了吗？林教授推荐的人果然靠谱。”刘学城忽然自嘲的开口。
“林教授向你推荐我？”秦凡一愣，这林教授是有多看好自己啊？
“嗯，我和他有些交情，因为是国家庆典用，林教授负责这部分审核工作，我录完之前那首歌后就表达了我的意思，他说实在不行，可以找你试试。”
两人说话的功夫，合约签订完毕。
“创作者落款？”金峰转头，蛋疼的问道。
“《孤勇者》，唐恬。”
“这……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金峰落笔前迟疑了一下。
“就是女孩子，还是个美女。”
会议室内再次齐聚诡异的目光，你丫还有没有底线？不会精神分裂了吧？女装大佬？
“还有一个不请之请。”见合约敲定，刘学城的经纪人再次开口。
秦凡投去疑问的目光。
“就是刚才那两句话，我们能不能用在宣传片里？”
“哪两句？”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刘学城不假思索的开口，他刚才就想说了，哪怕今天的歌不行，有这两句，今天也没白跑。
“这是我的荣幸。”秦凡温和的点头，深陷的情绪终于出来了一点。
虽然说自己的前世也算是他们的一员，可自己所做的，又哪及那些无名英雄的万分之一？
能尽上自己微不足道的绵竹之力，也算是对前世那个老刑警的一种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