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含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通过某种未知的扩音方式，清晰地传入了城墙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西欧战区，新神的神使。”
“让你们的神出来。”
这声音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爆炸与嘶吼，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城墙之上，刚刚被神恩光环点燃的狂热，如同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
士兵们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骨髓的寒意。
他们刚刚才燃起的勇气，在这句话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将军们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对方在说什么？
让神出来？
他们的神……在哪？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城墙中央，那个独自站立的男人身上。
理查德。
他是神使，是新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现在，敌人指名道姓，要见他的神。
面对这近乎羞辱的挑衅，理查德却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城墙上扩散，让那些惊恐的部下都感到了错愕。
“听到了吗？”
理查德转身，面向城墙上所有的士兵与将领。
他的声音通过神力的加持，传遍了整座主城。
“那个躲在钢铁躯壳里的伪神，在向我们挑衅！”
“为什么？”
理查德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那片冰冷的机械乌云。
“因为它在畏惧！它畏惧我们心中不屈的怒火！畏惧我们敢于反抗的意志！”
“它想看到我们的神，那我就让它看个清楚！”
话音落下的瞬间，理查德闭上了双眼。
城外，那座矗立于猩红沼泽旧址上的愤怒祭坛，猛然一震。
祭坛顶端那尊空无一人的王座，仿佛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
轰！
一道浓稠如墨的黑色能量柱，从祭坛中央冲天而起，撕裂云层，跨越数十公里的距离，精准无比地连接到了理查德的身上。
理查德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脚下的城墙石砖寸寸龟裂。
他身上的金色火焰不再耀眼，而是迅速染上了一层代表愤怒与毁灭的暗红。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城墙上的士兵们，在这股威压下连站立都变得困难，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是愤怒本身。
“如你所愿。”
理查德睁开双眼，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燃烧的暗金色。
他没有去看那两台顶天立地的巨型机甲，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下方那无穷无尽的机械炮灰。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下方的战场。
“以吾主之名……”
“咆哮吧！”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无形波动，从他的掌心扩散而出。
那是一道由愤怒、憎恨、狂暴等负面情绪构成的精神冲击。
战场之上，那些执行着杀戮程序的机械造物，动作在一瞬间变得迟滞。
理查德的咆哮并非声波，而是一种直接灌入精神层面的信息洪流。
对于拥有灵魂的生命体，这种攻击会直接点燃其内心的负面情绪，使其陷入疯狂。
但对于这些由数据与程序驱动的机械单位，这种攻击更像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毒入侵。
“滋滋——”
冲在最前方的几台人形战斗机器人，电子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行动模块出现了明显的卡顿。
它们的武器系统时而抬起，时而放下，似乎在执行命令与被污染的数据流之间进行着艰难的对抗。
几架自爆无人机甚至偏离了航线，在空中毫无目的地盘旋，发出的蜂鸣声也变得紊乱。
城墙之上，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西欧士兵们，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有效果！使徒长大人的力量有效果！”
“那些铁疙瘩不动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们看向理查德的背影，那暗红色的身影在他们眼中，真正化作了救世主。
“看到了吗！这就是吾主的力量！”格里高利趁机高举长剑，声音亢奋地嘶吼，“在真神面前，这些伪劣的造物不堪一击！”
然而，理查德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虽然造成了混乱，但并未真正摧毁对方的指挥系统。
那股愤怒的洪流，像是冲进了一片由无数精密齿轮构成的复杂机器之中。
虽然让一些齿轮暂时卡住，但整个机器的核心依然在运转。
就在此时，那道不含情绪波动的女声再次响起，覆盖了整个战场。
“权限覆盖吗，有点意思。”
“开始执行数据净化协议。”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片由机械造物组成的洪流，所有单位的电子眼同时熄灭了一瞬。
下一秒，又齐刷刷地重新亮起。
只是这一次，那光芒不再是狂暴的红色，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代表着绝对理性的蓝色。
所有卡顿的机器人恢复了流畅的动作。
所有偏航的无人机重新锁定了目标。
之前由理查德造成的混乱，在短短一秒钟之内就被彻底抹除。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城墙上刚刚燃起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如果说之前巨型机甲的一炮是展示了纯粹的破坏力，那么现在这一手，则展现了一种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掌控力。
这是一种维度上的碾压。
“这……怎么可能……”格里高利脸上的狂热凝固了。
理查德的脸色也终于沉了下来。
他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他们的神降临。
事实上，季星之所以没有直接炸平整个主城，就是收到了秦川的指示。
这次作战的目标是揪出那个所谓的神明，至于西欧战区的玩家，适当惩戒即可，无需赶尽杀绝，他们和北美玩家一样，也是预备的信仰之力提供者。
对于这次行动，季星是非常重视的，她可是看到了夜桜络他们几个在北美的活跃。
同为巅峰副会长，季星可不甘落后于夜桜络。
在夜桜络、晓和镜三人返回魔都的时候，她主动请缨来西欧镇压未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