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自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吸了一口，眉头微蹙。
他伸手，划开了三维模型。
他根据学会的《高精度热力学仿真建模》技能书，脑子飞快转动。
他已经把进入大气层时的热流分布图自动浮现在脑海，外壳哪块受热最多，哪块容易变形，清清楚楚。
“等一下。”
吴凡吐出一口烟，声音低沉。
会议室里，六个窗口同时安静。
“你们提交的缓冲算法，都没考虑热变形的影响。”
南美团队那个戴棒球帽的工程师马上接话：“我们测的是动态响应，热负荷是材料组的事。”
“但现在是整体设计。”
吴凡把新模型调出来，“看这个曲率调整后的外壳，热负荷降了21%。这意味着缓冲系统初始状态更稳定，着陆时误差能缩小至少0.3秒。”
日本团队的人皱眉：“你改了外形？图纸还没走评审流程。”
“流程可以补。”
吴凡点开对比图，“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还按旧参数算缓冲算法，等真进大气层，外壳轻微变形会导致重心偏移，缓冲腿展开角度差一度，整舱就可能侧翻。”
没人说话了。
冰岛那边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两分钟后，对方发来一句：“我们重新跑低温下的结构应力测试，配合新模型。”
吴凡点头：“好。另外，南美团队提的燃料动态分配思路不错，但得加个地形补偿模块。”
“月面起伏最大有三十米落差。着陆点坡度超过五度，燃料喷口推力就得实时调整，不然一边腿先接地，扭力会撕裂连接架。”
孙梦露听的非常惊讶，她忍不住在聊天框打字：{凡哥，你又开挂了是不是？}
吴凡眉头一动，并没有回复。
他把新外壳参数打包，推送给材料组。
备注写：此版本可减少防热层厚度15%，节省约280公斤载荷。
消息刚发出去，邮箱提示音再一次响了。
还是那个匿名地址：“你还在用人工评审？”
吴凡看了一眼，关掉邮件窗口。
他打开后台，在角落新建一个脚本文件夹，命名为“AI评审v0.1”。
暂时没填内容，但已经想好逻辑框架：让算法自动比对设计变更与历史数据，标记风险点，生成初审意见。
现在不急着推。
他先把精力放回会议。
“接下来，我要逐项检查子系统接口。”
他切到登月舱全架构图，“从环控生命保障系统开始。”
日本团队交上来的新版管路布局图被他放大。
“这里有问题。”他圈出一段U型弯道，“微重力环境下，液体流经这种连续弯折，会产生驻涡，长期运行容易造成局部压强过高，管壁疲劳。”
日本工程师立刻反驳：“我们做过三次仿真，没发现异常。”
“那是没加振动源。”吴凡导入火箭上升段的震动频谱，“加上这个，流体扰动会放大三倍。我建议改成缓弧过渡，虽然占空间多一点，但安全系数提升明显。”
对方沉默几秒：“有道理，我们会重新设计。”
吴凡继续往下查。
电源管理模块的线缆捆扎方式太密，散热不利。
通信天线折叠机构的润滑点遗漏两个。
舱内照明开关位置不符合操作习惯……
他一条条耐心的指出来，一个个去改。
他看的非常仔细。
“舱门密封结构图，也有问题。”
日本团队的设计和新外壳曲率对不上，偏差不到三毫米，但在高压差环境下，这点缝隙足以导致漏气。
他标红锁定，加入待办清单：需二次验证。
听发了一段语音：“记住。每一个参数的优化都不能脱离整体可靠性。我们要的不是最快的方案，而是最稳的路径。”
南美团队摘下棒球帽，擦了擦汗：“你这标准也太狠了。”
吴凡掐灭烟头，表情严肃：“登月不是打卡上班。错一步，人就回不来。”
他顿了顿，提议：“从明天起，每天开十五分钟站会，同步所有设计变更。谁改了东西，必须第一时间通知相关组。”
各团队陆续回应确认。
材料组回消息：新型复合材料小样准备中，三天后可启动测试。
吴凡回复了个“好”字。
他正要关掉会议界面，邮箱又响了。
新邮件，匿名地址：“你改得这么细，就不怕拖慢进度？”
吴凡手指悬在键盘上，想了想，没回复。
他打开任务分发，把下一轮挑战题的优先级调高。
他知道谁在发邮件。
肯定是南美高手，技术顶尖，思维跳脱，喜欢直击痛点。
但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他切回登月舱模型，把刚刚修改的所有子系统更新，并标记了一遍。
屏幕右下角弹出提示：系统备份完成，最新版已归档。
他深吸一口气。
此时，主控台警报轻闪了一下。
不是故障。
是冰岛节点上传了一份附加数据包，标题写着：低温电路老化实测异常记录。
吴凡点开第一行。
电压波动曲线在零下196度时出现非周期性尖峰，持续时间0.4秒，重复三次。
正常情况下不该这样。
他抬头看向还在连线的冰岛技术员头像。
对方正说着话。
吴凡张嘴，准备打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