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威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肉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而操作台的两侧的机械臂已经重新开始运作，将其肉体的天灵盖重新合拢，残留在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立刻发挥作用，骨骼重新愈合，血肉重新对接，一切完整的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如今躺在操作台上的变成了只会呼吸喘气的肉体，而操作台前站着的金属机器人才是真正的冯威。
金属的面庞雕刻的和床上的人影完全一致，要不是那明显的金属感，光看脸，没人会认为冯威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了。
机械臂牵引着操作台上的躯体，将其放在了一台自动轮椅上，很快整个自动轮椅就消失不见了。
方泽其实很清楚，系统所说的保存躯体，其实是保存躯体数据，自己从来没有合成过什么保存装置，也没有对应的预案。
在自动轮椅带着冯威的肉体离开之后立刻赶到了生物质合成仪。随着分解射线的操作下，轮椅上的肉身彻底消失。
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只需要花费一点点时间，将数据调出重新合成生物躯体，合成的时候忽略掉大脑本身就可以了。
至于什么冷冻保存或者是维生系统，完全不需要。
这样重新制作的躯体还不存在肉体衰老的问题。
毕竟脑细胞是真正的长生细胞，其死亡和替换都非常缓慢，而肉体却不一样。
如果单纯的保障生物大脑不受到外部影响，那么正常情况下大脑能维持三四百年的正常运作。
而在纳米机器人的辅助下，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使用胚胎干细胞分化发育并且进行补足。
变相的等于永生。
但是方泽也不知道这种胚胎干细胞补足的生物大脑是否会有其他异常出现。
或许转化为数字生命，将一切都存储在机械设备中可能成功性更高。
不过这不是方泽现在需要考虑的。
当下摆在方泽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眼前如同失控了一般的冯威。
在肉体被拉走之后，冯威对方泽就如同信徒看见了自己的信仰一般，彻底陷入了癫狂，哪怕是透过那冰冷蔚蓝的电子眼，方泽依旧可以感受到其情绪上传导出来的狂热。
为了让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方泽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
“天蝎，送一批知识芯片过来，记得带上心理类的尤其是关于妄想类的知识芯片。”
很快一台服务机器人举着一个小小的手提箱来到了房间内。
方泽一把抓过箱子，直接用灵能开锁，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整排的知识芯片。
“把这些全部放到你的万能接口上，这些知识你未来能用到。”
不用直接给大脑写数据，方泽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而且电子芯片的存储和大脑的存储相差非常大。
给大脑写数据，可以轻易的写入一整个知识体系，但是芯片不一样，同样的一份知识，芯片受限于存储空间，不得不拆分成初级中级高级，以及至高级。
要知道一个知识体系可是相当庞大的，例如机械工学，你需要具备一些材料学知识，机械结构，制造及加工，甚至是人机工程学等等额外的许多东西，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
而如今变成芯片模式，天蝎只能把相关联的信息按照关联度一点点的分散开来，这样才勉强制成了这些知识芯片。
方泽看着冯威接过芯片，随后在自己的空口一侧拍了一下，一个方形的空槽出现在眼前。
将所有的芯片混乱的直接倒进了缺口里，大量的微型机械抓立刻开始工作，将这些芯片一块块的立好，随后接入合适的接口直接进行数据读取。
冯威的电子眼很快不再像刚才那般灵动，而是开始变得有些迟缓。
但是其电子脑的功率和生物脑的活跃度都在直线上升。
知识不能随意传播，尤其是不能轻易的传播过于高深的知识，否则有人在城市里手搓原子弹方泽都不觉得奇怪。所以方泽开放出来的只是芯片只到中级。
至于高级和至高级的芯片则添加了额外的要求，需要被称为认同度的一个隐藏属性判定。
这是天蝎给方泽提供的额外建议。
只有对天蝎城本身足够认同，拥有足够的忠诚度，才可以获取更高深的技术知识。而随着技术知识的获取，其认可度和认同度会愈发提升，形成正循环。
不过知识本身也具备一定的隐患，为了保证这些知识芯片的安全性，下发的时候会和特定的读取设备所绑定，一旦芯片离开对应设备就会立刻清除其中所包含的所有数据。
方泽等待了好一会，站在原地毫无动作的冯威终于完成了所有的知识数据加载，看向方泽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神色中透露着崇拜和信仰，以及扭曲和痛苦。
感受到这种情绪，方泽都愣了一下，立刻开口询问。
“你在痛苦什么？”
冯威伸手抚住自己的额头。
“我的信仰崩塌了，所以我感到痛苦，我所期待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信仰是情感的力量，而电子脑给我带来了强力的理性抑制，我越是试图相信信仰，电子脑就会读取到更多的心理学原理和解释，这些信息直接涌入了大脑告诉我不要沉浸在虚假的信仰中。”
这样的情况也同样出乎了方泽的预料。
原本以为冯威是因为心里接受不了灾难以及发生的一切所带来的打击，才选择用信仰逃避。
结果在电子脑提供了绝对理性和知识数据后，冯威反而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痛苦中。
试图沉浸在情感中大脑却不断警告自己那是虚幻和错误的，自己应该面对现实。
这种反差感让冯威感受到了极端的矛盾感。
方泽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可以先禁用这几个知识模块，这样电子脑就不会不断的纠正你，但是我想你需要逐渐正视自身的问题，或许你可以在之后陆续激活这些知识模块，随后慢慢的适应，走出曾经的阴影。”
冯威表情沮丧的点了点头，随后暂时禁用了数个知识芯片。随后再次回想自己的这段妄想之后，这次终于不再有任何来自电子脑的纠正行为，这下冯威又一次获得了快乐。
“赞美欧姆尼赛亚！赛博机械神教成立了！我将成为教皇！而您将是我唯一的真神。”
看着重新狂热起来的冯威，方泽多少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