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历五年元旦,我·武廿无,正看着李洁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现在她原本平坦的小腹,现在已经微微隆起,当我的指尖触碰上去能感觉到很紧实也很重。甚至我还能看到她那原本娇嫩的皮层下,若隐若现的蓝色皮下静脉,那一条条脉络纹理也似乎更加明显了。
她就那么靠在我的肩头,那冰凉的指尖搭在我的手腕上,笑着问:”喜不喜欢?”当她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柔声在我耳畔说,”我见你第一天就答应你的事,我可是做到了。你放心等他生下来,你就知道他有多聪明,多像你。”
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她第一次见我就说要给我生儿子,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那时我们刚刚清理干净,入侵襄城号战列舰的大虫子。当时的侧舷甲板上水手的血迹和虫子们腐蚀性的粘液都没有清理干净。那时的江风都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
我回过神来,看着这个一直将我的每个想法,都转换为作战计划和一条条命令的女人,用手将她的头靠得更近一些。她一直都很忠诚,也很聪明。但她的建议我却不是每一条都会听,就比如登基称帝的事,我至今都没有那么做。并不是因为吕修良还活着登基称帝需要给他安排个太上皇,那种简单的技术细节。而是我真的没有机会,停下来脚步,整理很多的细节。
“喂,武廿无。你在想什么?”她声音柔软的就像是水,听到的瞬间就已经浸润了我的每一个毛孔,“最近我爸爸那边的事恐怕,没少让你烦心吧。”
我听到她提起李玄,虽然有点别扭,但还是笑着凑过去,“干嘛这么说?现在他又没有干政,老老实实做生意挺好的。”
“他原本就不听我的劝,”李洁顿了顿拉起棉被的边缘盖在肚子上,才继续说,“他身体也不好,很多事等他走了再计较吧。好不好?”
房间内的恒温系统,将卧室的室温维持在24c,可我指尖触到李洁小腹时,仍能感受到隔着羊绒睡衣的体温——比常人高0.3c,是胎儿在母体内重构基因链时产生的代谢热。她视线看向了漂浮在庐州苍穹之上,那宛如瑰丽极光般的量子屏障。
“夏薇居然有量子屏障技术,我是真的想不到。”李洁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嫉妒那么简单,话中夹杂着看到这屏障的安心,以及隐隐的不甘,“你这手怎么总是那么碎啊。”说着就把,我刚捏了没两下的手挪开。
手机“叮铃”一声提示,她拿起来一看就笑道,“喂,你关注的那个大张,来直播了。你不看看吗?”
提起这个大张,我就有些无奈了,原本我以为他写《十八体》是写着玩的,不代表他的能力上限。可谁知道我让刘三维培训给他进行了一次科学常识测试,才发现他的认知只局限在牛顿时代,甚至是哥白尼时代。
对于光的理解也只是有,光速是,两亿九千九百七十九万二千四百五十八米\/每秒。以及光具有波粒二象性,这两个基本概念。
所以他写那张考卷时,就连一个最简单的填空题都会错。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填空题是这样的:公交车时速50公里,你以 时速10公里追,相对速度是(40)公里\/小时,那么公交车离你越来越(远)。【注:这里还算是中规中矩。】
可是到了这道题后半部分,就开始离谱了: 如果公交车是“光速公交车”,你开着一辆时速三百公里的跑车追公交,那么相对速度是多少?张北海居然直接写出了光速减三百——那么一个堂堂的科幻作家,居然不知道光速不变。
看来他小说里,十八体人坐着亚光速飞船和光速坍塌的宇宙保持一个相对速度,就可以没事。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光速不变的基本特性啊。他难道不知道坐亚光速飞船还是坐在北美陆龟的背上,光追上你的速度都是一样的!
我是真不怀疑,如果他成书的时候,如果和我上初中时那样,经历了龙国把荣克第三定律列入九年义务教育体系。那么他也许还真的会机械的把那个计算维度穿梭公式直接套用过来,描写十八体人穿越时空的剧情。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听说过那个公式,但是那个公式的推导过程极端复杂,涉及到希的也不止是格斯场理论,以及暗能量,还有各种微观条件和极端情况下的异常变量。更重要的是末世前龙国允许科幻小说,不允许伪科学小说,一旦乱用就有可能踩到伪科学的红线。
所以正因如此,现在每次他开直播之前都要让刘三维写了稿子让他背熟,然后才能直播。其实我这个时空,并不像是妙觉和尚认为的那样没有艾尔伯特爱因斯坦,更不是没有相对论。
那是教材选取的问题,就像是物理学课本会记载艾萨克·牛顿,而不记载同样在力学和光学有贡献的罗伯特·胡克。在义务教育的历史书上也有记载刘邦和项羽,不记载魏国的魏咎、魏豹,燕王韩广、燕王臧荼。这都是要么自己上网找,要么上大学报考相关学科。
甚至说得极端一点,即使网上找你会知道胡克是研究弹簧的。当然也可以问AI 但是吧,你就没从物理书上听说过胡克,没从听说过魏王豹,只是在破釜沉舟听说过张耳。又怎么会想到问自己的A. I这些问题呢?
至于认为自己是从E=mc 2时空“穿越”来,并把我们这里当做E = mc2+1\/2mV2时空的妙绝和尚,以及工科出身的科幻作家张北海,都是听说过很多公式,甚至过去的我,都只是听说过艾德温·荣克提出过E = mc2+1\/2mV2,这个由E=mc 2演化出来的荣克第三定律,而没有听说过在某个历史时期我们也把E=mc 2当做过真理。
这就是埃德蒙·洛克菲勒计算出有一个空间严格按照,由E=mc 2规则构成的宇宙,而被学术界当成神棍的原因了。那就像是说牛顿和胡克都对,但是咱们生活在牛顿时空,还有一个胡克时空一样。
再转回张北海这里,他工科出身让人们误以为是科学家。但这个可怜人,他在末世前上大学,学的是工科。在前沿物理家眼里,工科也只是一个牛顿力学辅导班而已。
末世前的科学爱好者,他们厉害一点的听说过从网上,听说过荣克第三定律是E = mc2+1\/2mV2,而v_蒙 = (E\/m) x(d\/c)是什么玩意都搞不清楚,更遑论20世纪时候的质能方程和再往前的洛伦兹方程。更别说这群没听说过质能方程的人,能明白质能方程的前提就是光速不变了。
李洁看我在那儿发呆,直接挺着大肚子坐在我身上,噘着嘴问道:“干嘛呀你,我给我爸求情你不高兴了?我知道我爸不怎么给你长脸,张玉洁他爸爸张亚洲拿宋省当嫁妆嫁过来。我比玉洁嫁过来还早,可爸是被你抓住才投降的。可他真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你就不能等他走了再处理我家的事吗?”
我一听她说这个,就知道她想歪了,于是赶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怕那个傻子把这场直播搞砸了。大过年的,多败兴啊。”
“哎呀,有什么呀。普通大学毕业的工科生而已,有点技术失误很正常。你不是让‘刘三妹’写的稿子吗?”李洁这个不到十岁就进入龙国科学院天才班的人,也难怪他能把重点大学的工科毕业生当傻瓜。至于刘三维被叫成刘三妹,则是刘三维那副三百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慢性子。
于是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就看看这个你们眼里牛顿力学辅导班的尖子生怎么科普科幻和科学的区别吧。毕竟讲解二向箔之类的东西和科学的区别,估计也不会难为他。”
李洁看我不是真的难为李玄,开心的靠了过来,可我却赶紧支住她的身子,提醒道:“哎呀姑奶奶啊,看着点肚子。”
她听了我的话,挪开身子继续躺在我身边并且把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道:“看直播吧。”
我看到马兰彩掌管的内务部资源分配局,给张北海在家搭建的高配直播间,以及那环形补光灯的光辉,在张北海的额角凿出三道惨白的光斑,他盯着提词器的视线每隔七秒就会飘向镜头右上角的实时弹幕——那里正以每秒二十条的速度刷新,“大张的领带歪啦”“袖口沾着昨天的面条汤”之类的无关评论,像群啄食腐肉的麻雀,让他后颈的冷汗把挺括的衬衫黏成了第二层皮肤。
“各位观众朋友们,”他的喉结在领带结下剧烈滚动,“今天咱们聊聊《十八体》里的‘二向箔’和现实中的‘二维材料’有什么区别……”提词器上刘三维写的“石墨烯是单层碳原子”刚蹦出半个音节,他突然瞥见弹幕里闪过一条:“大张你居然自己反自己的小说设定?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了?是的话,就眨眨眼!”
我看到手机屏幕中,张北海的手指在实木讲台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想必是他想起我亲自签发的聘书上那35万月薪的烫金字,让他硬生生把眨眼的冲动咽了回去。眼球干涩得像生锈的齿轮,却不得不继续盯着提词器:“二维材料呢,比如石墨烯,它只有一个原子厚度,三战前我们用它做……做柔性电池……”
“错啦!”突然有个童声从直播间背景音里炸响——是他最小的妾室在隔壁打骂孩子,“《十八体》里二向箔能把人压成画!”张北海的瞳孔猛地收缩,提词器上的字突然变成重影,那些“碳原子”“量子隧穿”的术语在视网膜上熔成一锅浆糊。
弹幕瞬间沸腾:“大张卡壳是因为被二向箔攻击了吧!”“快发送十八体人的坐标反击啊!”他机械地伸手去翻讲稿,袖口的面条汤渍恰好蹭到镜头,在直播画面上晕开浅黄的污渍,像极了《十八体》封面那艘被降维的星舰。
“荣克第三定律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是说当v接近光速时,E等于mc平方加二分之一mv平方……”话未说完,后颈突然被冷汗浸透——他想起刘三维反复强调的“光速不变原理”,却无论如何记不起那公式该怎么圆回来。
直播间右下角突然弹出打赏特效,一艘像素化的“光速公交车”划过屏幕,乘客栏里挤满戴着张北海头像的卡通小人。他盯着那些蹦跳的像素,突然鬼使神差地说:“就像咱们开着时速三百公里的汽车追光速公交车,相对速度还是光速减三百……”
弹幕彻底炸锅:“大张实锤被外星人改脑子了!”“原来《十八体》是纪实文学!”他看见提词器上刘三维用红笔标红的“严禁提及经典力学速度叠加”,屏幕那头张北海先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镜头突然扫过他脚边——那里躺着半本揉皱的《物理学通识》,“光速不变”四个字被他的皮鞋跟碾出裂痕。他想起武廿无递书时说的“别把科幻当圣经”,此刻却觉得每个字都在视网膜上燃烧。
“咳咳,”他强行扯出笑脸,领带结已经滑到锁骨,“其实呢,现实中的量子屏障和二向箔最大的区别是……”话到半途突然卡住,因为他看见李洁的直播间Id“量子玫瑰”正在弹幕里飘:“大张,你袖口的汤渍和我家狗碗花纹一样呢。”
我看到这里直接锁屏,再不去看这场闹心的直播了。好家伙,张北海这是要死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有人拿枪逼着他呢。李洁看我闷闷不乐于是笑道:“怎么啦?科普嘛,一次不行就两次。毕竟这次直播事故,也能炒作出一些热度。到时候让刘三维以大张的口吻写个澄清的文章。说自己第一次搞直播让大家失望了。也就是个,接下来会继续努力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