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见面的地点被改了几次，却迟迟没能如愿。
眼见着我成天盯着手机等着卡修斯的消息，祁煜便将我拉出来散心。
其实，我们都猜到了，大概莫顿那边的情况不算好。
群狼环伺，哪怕他们曾是顶流的财阀阶级，但终究只是一个个柔弱的人类。
在EVER的高科技和绝对的武力、恶意面前，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
楠姐那边也在进行着深空内部的“清洗”。
毕竟就像卡修斯说的那样，不管是军方、政界、皇族和教会，EVER的势力渗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这些幕后家族以为自己才是掌控话语权的人，可……
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被EVER所利用的工具之一呢？
毕竟，从祁煜失踪开始，我就不再相信一些电子数据了。
以前从未有人怀疑过人工智能所统计的东西，但如果这一切早就被更高的技术人员所掌控着呢？
那他们就可以很轻易的找到你，又很轻易的抹消你在世界上的一切存在证据。
毕竟，数据怎么会说谎呢？
会说谎的只有生物而已！
而其中，又属人类最为擅长……卖弄言语和演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祁煜又得到了一些线索，而我也借由一些事情，帮他遮掩旁人的视线。
就比如，在其他人眼中，我们正在甜甜蜜蜜地谈恋爱，像一对成年的连体婴般不可分离。
可事实上，我们在旅游的间隙中，悄然游走于几大世家私下建立的研究所里，一边收集线索和证据，一边制定拯救计划。
那是我在墨染之后，又一次在实验室中见到活的人鱼。
可相比于墨染的情况，我不知道他的这种活着……还能不能算作活着。
祁煜发现我的时候，第一时间蒙住了我眼睛，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溢。
老实说，当看到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我就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当初在海底，那个实验室里的一切至今还是我不愿回想的噩梦。
可相比那些，这里的一切……
被祁煜拉入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缓了好久才呼出心中郁结的那一口气……
倒是祁煜的心跳一如往常的平静。
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了！
换了平时，他抱着我早就脸红心跳的腻歪了。
可今天，我的头被他按在怀里，他的视线却落在那刚好放下一条人鱼的容器里。
看着那空洞的神情，祁煜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将我拉了出去。
我不知道后来那条人鱼怎么样了。
但是祁煜却在一个午后，邀请我参加“海月仪式”。
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跟我说，是葬礼。
利莫里亚人的葬礼。
那是一个偏远海边的午夜。
零零散散的人影，或站或坐的遍布海滩。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谭灵……
她的歌声仿佛附着神力，婉转悠扬、哀伤却又抚慰人心。
祁煜拉着我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旁观着那些尸骸，随着波浪远去……
明月高悬于天际，散发着柔和的冷光。
就好像，它也觉得此刻的气氛太过悲伤……
当看着明明灭灭的蓝色光点自海上升起的时候，那些四散的人影明显都有些错愕！
惊呼声和讶异一起，传进我和祁煜的耳朵里。
这些光点，和海底涌入祁煜体内的荧光一模一样。
而祁煜也从我身旁迈出了一步。
看他的神情也有些意外，可我却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一刻，祁煜的眼底有同样的蓝色荧光翻涌，只是祁煜太过专注于远处的海面没有发现，而我在他身后，也没注意。
也许，很多事情，真的冥冥中早已串联。
只可惜……大多数人总是后知后觉。
那一晚的海景持续了好久，直到那些尸骸再也看不见踪迹……
谭灵跟我说，那些蓝色的光点，是海洋的意志。
也是利莫里亚人对于亡故者的思念……
只是海月仪式举办了那么多次，这样的情景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看向我的神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感叹。
她说：“我想见你很久了，很庆幸……还有这一天能够实现。”
祁煜在我身旁陪伴，只是他牵着我的手，视线垂落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这个很久，与曾经的我有关？
可是祁煜告诉我很多事，却很少与我提起这个曾经。
我想，大概是有什么牵绊住了他的心，让他每次露出那样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过没关系，我很有耐心，迟早有一天，他会主动向我提起。
又或者，过去已经过去。
就像他说的，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守护现在和有我的未来……
那代表着，我们都还有很多很久在一起的时间，至少……还有一生那么长。
去互相陪伴……
那天之后，在我们的身边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人。
莫顿家的事情似乎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惨烈。
至少在我们见到卡利班的时候，还活着的“莫顿”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祁煜看着伤势很重的卡利班，最终还是默认我将他带回了协会。
深空内部的清剿已经进入了尾声，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并不代表没有钉子了。
只是他们藏得更深了。
莫顿家族的事被列为最高机密，我不放心别人，恰巧楠姐也是，所以她便推了一些事情，亲自盯着治疗的后续。
至于我，则跟先遣组的同事一起去救人。
祁煜没有去，因为他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EVER实验基地，成功培育出了人鱼！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祁煜的脸色很差。
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么明显负面的神情……
“他们……究竟要把生命践踏到何种境地？”
压抑的颤音……
头一次他跟我说，想一个人静静。
那天之后，我带着满心的担忧去出任务。
可最终成功救出来的……却十不存一。
也是在那里，我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妮娅·莫顿，那个当初拽着莱曼家小丫头来跟我和祁煜打招呼的小姑娘。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没想到再见面时，她却已经奄奄一息。
“……姐姐，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那是我印象里，她死前最后的请求。
再后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追杀的人一直没有放弃，她最终死在了颠沛流离的路上。
而我们却并没有时间精力，为像她一样留在过去的人停留惋惜……
所以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她最后联系的人，竟然会是艾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