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明和两个兄弟吃饱喝足后,又去看了一场折子戏,这才踩着黄昏归府。
“绿梅姑姑,阿娘可睡了?”
苏玄明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绿梅面前。
绿梅被吓了一跳,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大郎,在自己府上,做甚鬼鬼祟祟的?您直接去看主子,亲口问一问,不是更好?”
“我不敢。”
苏玄明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脚,像长不大的小孩。
绿梅咽下口里的叹息,温声道:“你是主子的亲儿子,有何不敢?走吧,主子她哪能真生你的气呀!”
绿梅带着苏玄明来到顾南夕的院子。
原本,崔三论等人是打算来一场三推三让,最后让云国公黄袍加身,搬到皇宫中去住。
结果这些日子,先是有皇城司的捣乱,后有云州士兵违法犯罪,这件大事儿便耽搁了下来。
尤其是顾南夕身上有伤,得彻底休养好了,再去办那些费体力的事,所以,她仍住在自己的院子中。
虽然已是黄昏,但顾南夕的院子依旧热闹非凡。
隔着木门,都能听见顾南夕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云烟干得漂亮!”
崔三论亦是笑得眉眼弯弯:“虎母无犬女,云烟是越来越能干了。”
玉郎也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外甥女心生好感:“仅带着十六人,就说服高昌,喀喇汉汗,于阗归顺我们。此等功绩,足以载入史册!”
一个不足20岁的小女郎,从西夏出发,仅带着十来个人,就能说服三国。
胆气,智慧,口才,临机应变的能力,缺一不可!
不愧是曾经单独守城的将门虎女,各方面都随了顾南夕!
崔三论眼角湿润,他似乎能看到顾南夕曾经描绘的版图,在一块一块地拼上。
或许有生之年,他真的能看到一个疆域无比辽阔,人口无比繁盛,经济无比发达,军事无比强大的全新王朝!
“云烟在信上说,得知小南夕拿下京都,他们喜极而泣。受此激励,她和梅棠一举拿下三国,以此作为南夕登基的贺礼。”
虽然现在还没登基,但贺礼先奉上。
玉郎听到这番话,更对苏云烟满意的不得了。
没错,顾南夕的孩儿就该如此大气,有野心!
几个人又把苏云烟的信看了好几遍,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爱剑走偏锋,像她娘。
高昌,于阗,喀喇汗都是佛国,虽然在教义上有所冲突,但对上非佛国,他们三又会共进退。
苏云烟在和梅棠分析各国的情况后,决定先从高昌下手。
高昌气候炎热少雨,盛夏之时,当地人穿地为穴。
都城周围引水成渠,但暴雨超过五寸就会损害房屋。
每当夏季时,飞鸟常常因为被太阳灼伤而坠落。
高盛多地盛产棉花,一旦它归顺云州,云州的纺织业将进入高速发展通道。
高昌的最高统治者称亦都护,字号阿厮兰汗,是世袭制。
当代亦都护,年龄已过六十,但威望很重。
苏云烟又了解到,高昌的都城高昌城,仿照长安布局城墙厚12米,高11.5米,纵使有火器,也不大好打下来。
于是,苏云烟决定智取。
她先是派梅棠去和亦都护接触,得知他夹在和回鹘之间,左右摇摆不定。
而后,梅棠又打探到,他三个正值壮年的儿子,全是由回鹘的贵女生出来的,从血缘上就更倾向于回鹘。
崔三论啧啧:“梅棠这小子,心是黑的。他瞅上亦都护的侄子了!”
顾南夕笑道:“没错。他侄子更偏向于我们云州,上有三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压着,他要想坐稳王位,必须要依赖我们云州。”
苏云烟和梅棠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么阻碍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亦都护,他在高昌太有威望,有他在,三个儿子和侄子就不会打起来。
苏云烟是又损又猛。
既不能明着杀亦都护,给云州拉仇恨,想暗杀又暗杀不掉,那就只能推到天灾上。
苏云烟打着向亦都户请教佛法的由子,请求他出城一见。
时间还定在一个大晴天的正午。
亦都护不敢得罪回鹘,也不想惹到云州,只好出城了。
苏云烟这坏丫头在出发之前库库嗑了两瓶藿香正气水,身上带的水囊里装的也是藿香正气水。
主打一个熬不死你,我就继续熬。
高昌夏天的正午多热呀,连飞鸟都能晒伤。
亦都护晒得晕乎乎的,苏云烟还不放他离开。
如此晒了好几个小时,眼瞅着亦都户就要晒晕过去,苏云烟这才撒手。
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一个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还是个带了藿香正气水作弊的。
谁能熬过谁,还用想吗?
亦都护一回去,就病倒了。
这个年龄段的老人要么不生病,一旦生病,身体的病就像水库泄洪似的,这个病,那个病就全来了。
亦都护没扛过去,不出五日,人就没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留下遗嘱。
他的侄子早有准备,很快就打败三个继承人,登上王位。
登上王位第一件事就是给云州写国书,要求归顺云州并且派出使团,亲自把这份国书送到京都去。
玉郎夸赞不已:“有勇有谋,不战而屈人敌。真真是不错!”
顾南夕又是骄傲又心疼,就算苏云烟力壮如牛,体格壮,也不能在那样的炎炎烈日下暴晒呀。
“这是取巧了。”
崔三论吹胡子瞪眼睛:“什么叫取巧?明明是人能干!怎么不见别人想出这个法子?不对,就算他们想出来,也不一定有云烟这样的体质!”
“哈哈,云烟现在是您心头上的小宝贝,连我都说不得她了。”
“小孩子该夸的时候要夸。瞧她这事儿办的多漂亮呀!”
自打占了京都,到处都是烦心事和麻烦,苏云烟带来的消息确实是个好消息。
崔三论:“明日就让《云州周报》把这事大肆宣扬一下。前朝是天可汗,咱们也不差啥!”
玉郎:“要不等见了三国的使者团后,再在报纸上说这事?”
顾南夕点头:“也好,这样更稳妥些。”
苏玄明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敲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