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犟驴
碧空如洗，无风日暖，萧条的万物沐浴着日光，在无声无息中诉说着清寒。
楚家村的游神队伍和往常一样，今日早早离开楚怀楠的宅院，热热闹闹的朝着清阳河走去。
很多族人将游神队伍送出村后纷纷散去，各回各家，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
今日是除夕，由于难得一见的游神裁决白丁是没资格参与的，除了被指定的香童等协作者，所以参与的人大多是拥有位格者。
其实除夕人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比如贴春联，炸年糕，准备年夜饭等，白丁当然另有它事可做。
远处时不时的传来鞭炮的声响，有的很近，有的很远，从四面八方而来，分不清具体方向。
楚怀楠拿着话事牌走在游神队伍的最前方，听着不见其景却闻其声的炮竹，心里却是一暖，此次的新年是他有生以来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一次，为了此点，他都觉得往昔的付出值了。
都说炮竹声声辞旧岁，为了迎接新的一年到来，人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除了迎神拜祖式的文迎，当然仍有惊天动地的武迎。
置办年货，游神祭祖，大扫除等皆是文迎。
放鞭炮，舞龙扮狮，游神裁决等皆是武迎。
两者相得益彰，待除夕的时候，将新年的喜庆氛围可谓推到了最高潮。
其实不管文迎，还是武迎，不管是拥有位格者，还是白丁，都为了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望，为了图一个好兆头，撇去旧年中的一切不吉利，在新年中顺顺利利的，幸福安康。
鼓喧天的声音由远及近，楚家村数十人组成的游神队伍浩浩荡荡出了村落，在平展的万亩良田之中格外的眨眼，绿油油的麦苗生长在道路两边，滚滚而来的清新之气令众人精神一振。
咚咚咚！
清阳河木桥的另一端，有一股比楚家村大的多的游神队伍瞧着锣打着鼓缓缓而来，其中神偶竟然有九个，三个真神神偶，三个马夫和三个鸦鬟神偶，大旗和宝盖各三个。
“林家集的三尊真神果然都来了！”
楚怀楠抿了抿嘴唇，握紧了手中话事牌。
“排场果然不小！“
秦溪玥轻声赞了起来。
“多年不见，公羊老头的修为越发的强横了！”
杨青双眸微眯，盯着林家集游神队伍中的三个真神神偶，语气中充满了讶色。
“姐姐的意思是不合常理？”
秦溪玥听出了杨青的话中之意，好奇问出。
“当然了，神和修道者不同，在被封为真神，悟出神之真法之后，修为几乎就暂停在封神之前了，不能说后续不会精进，至少不会似修道者越级般精进，其中有天道的诸多限制，除非有非常大的机缘和受上苍垂怜，颁下天帝谕旨，提升神职和神格，才有巨大精进的可能，不然只有走旁门左道之途！”
杨青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怪不得书中言真神修为靠悟，否则只能原地踏步，修道靠修，哪怕资质不行，经年累月也能有所成效！”
楚怀楠竖着两只耳朵将杨青的言语全部听进了心里，轻声回应。
一旁的秦溪玥却不再搭话，对她来说楚怀楠和杨青所说的好似故事一般。
“不错！清阳河神最近修为之所以突飞猛进，一是前三十五年被死死压迫后而不死的磨练，从中悟出了一些真义，二是被你的文气相助才因祸得福，尽管如此修为却并非突飞猛进，而是比几十年前强了一些而已。公羊致几十年前修为比清阳河神差了不少的距离，他并未显像神轮，如今却直追赵清阳，已能显像神轮了。”
杨青点了点头，继续解释。
“说不定近几十年来他有什么大机缘未可知，机缘一说虽然不可捉摸，但是一定存在！”
楚怀楠沉吟了一会，有些不赞成杨青的说法，他原先一个将死之人经过一些奇遇都可以逆风翻盘，何况是真神？
至少真神比一介凡人更容易得到奇遇机缘吧？
“公羊致和赵清阳不同，底子不高，况且封神之前就已经年老体衰，千余年修为都未有丝毫寸进，近短短几十年怎么可能一反常态？”
杨青见楚怀楠不信自己，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秦溪玥拉了一下衣角，她压住胸中的火气，耐下心来解释。
“正所谓事物反常必有妖！“
秦溪玥连忙为姐妹站台。
“不一定，或许人家积累了千年恰好在近几十年显现呢？机缘便是反常为妖的表现！”
楚怀楠依然有些不服，他就是这样，对于真理有时候很认真。
“犟驴！”
秦溪玥和杨青同时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一眼楚怀楠，樱唇中一起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呵呵！你说的有理，不过公羊致身上却有一股诡异的气息存在，在真神身上不该存在，想必让他修为突飞猛进的原因便是如此，不知是否是机缘所致？“
杨青见秦溪玥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哈哈笑了起来，心中的怒气却被一扫而空，不想和眼前被定义成犟驴的少年争执，连忙给出结果。。
“嗯？“
楚怀楠微微一怔，默默开启重瞳，看向公羊致的神偶，果然，他看到了一丝与真神气质完全相悖的诡异气息流转于公羊致神偶的内外，让人一时半会无法捉摸。
要知道，真神乃拥护天道者，一切邪佞或者阴物都不可近身，显露气象皆为神圣庄严，怎么可能有诡异气息附着其上？
况且气息如此瘆人？
奇怪！
楚怀楠眉头微皱，心中隐约有不安情绪产生。
哐！
两声铜锣声同时在木桥的两端炸开，将楚怀楠拉回现实，之后清阳河两岸安静了下来。
清阳河中的流水速度仿佛放慢了许多。
此时楚家村游神队伍站在木桥的里端，林家集的游神队伍则站在外端，两大家族的族人隔河相望，各个脸色严肃，神态不善。
看来接下来一场以两族的将来做赌注的裁决不可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