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十一点五十接到了符骁的电话。
池御心里一咯噔，总不能是什么互道晚安的情节，他和符骁的进度硬生生卡在了半截，下半段模糊地看不见，何谈推进。
“哥，我现在过来！”
很少接到过符骁的电话，尤其是在人难受到不行的时候。
很少很少，有时候池御会不解，到底谁才是符骁的第一顺位。
他们是最亲的人，难道不该是麻烦的首选吗？
冲进包厢的时候，符骁还在地上趴着，双手绞着腹部，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就连他也曾经踹过…专门挑着符骁的小腹踹，只是为了让符骁放手。
“哪里不舒服？我抱你去医院。”
为什么不给自己留后路呢，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一定要好好叫符骁哥哥，要抱着符骁不放手。
那样符骁一定不会想放弃自己了。
“胃疼，没事的…别耽误体检了…”
符骁的手带着凉意搭了上来，覆着一层薄汗，手指微微发抖。
“你不愿意体检我们就不去了。”
把人抱起来，符骁皱眉。
“不是有意要麻烦你。”
被符骁轻轻扯了扯袖子。
“不是麻烦，你的事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低头吻吻符骁的唇，隐约有一丝血腥味。
“哥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像今天一样，第一时间找我。”
加深一吻，符骁的眉稍稍舒展，眼中铺了些疑惑。
“你是我最珍惜的，对你，我也不止喜欢。”
虽然不该在此刻说什么情话，但是情真意切，符骁会信吗？
他和符骁之间的信任似乎降得太低了。
符骁不敢依靠他。
无言以对是符骁的回答，池御心头一紧，鼻尖发酸，替怀里的人觉得委屈。
“从前对你太差…我给你一点点补回来，好不好。”
“没有时间了…”
符骁半阖着眼，犹豫着什么也没说。
“怎么就没有时间了？”
池御是个不信邪的人，总是想和很多抗衡，哪怕是时间，哪怕是生死。
“体检…结束你就知道了…我不想瞒你…”
“反正明天也要体检…今天就回家吧，不回酒店了。”
很久远的词，符骁说那是家，一起回家。
“那你好一点了吗？”
“还好现在。”
池御圈着符骁坐在后座，符骁把头枕在他的胸口。
“我的胸口还有肩膀以后都给你枕。”
“好。”
符骁以前总是愿意硬挺着，挨着窗边，全仰仗冷硬的玻璃提供绝大部分支持，却不愿靠近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人。
现在没力气了，想要逞强总能被拉回一个温暖的怀抱。
被放在床上，掖好被角，符骁睡得昏昏沉沉。
等池御热好牛奶，推开房门，昏暗的灯光泻出，符骁静静地在床上休息，让他好不恍惚。
目光滑到书桌前，这里已经没了符骁的办公痕迹，但是回忆还记得。
符骁抱着他坐在案前办公，担心挤到他，还把椅子往后拉，他像一只树袋熊抱在符骁身上，背对着灯光，偏头就能吻到符骁的耳朵。
那时候没有吻，那时候还怀恨在心。
坐在床边，没有打扰符骁，只是静静地看着，临摹他的轮廓。
说爱会不会太晚。
符骁还能爱得起么。
“哥…要不要喝一点牛奶。”
也许盯得太久了，符骁从被子里把手抽出来，覆在额头上。
“牛奶？”
好像没适应光线，符骁眯起眼睛，手撑着床想要靠着。
“对是牛奶，你以前经常给我热牛奶。”
池御递了杯牛奶过来，符骁纠结要不要喝。
可能消化不了，但是池御亲手热的。
“因为你认床，刚接你回来的时候…”
话说到一半，池御没再给追忆的时间，直直地吻了上来。
“谢谢你接我回来，接我到你身边。”
符骁脸红了，趁着气氛正好，池御捧起符骁的脸凑近。
“我现在不认床，我认你。”
没有收到回应，池御知道不能急，低头吻了吻符骁的喉结。
“还疼不疼？”
“牛奶…给我吧。”
符骁的喉结动了下，偏过头，耳朵也红了。
“你少喝一点，会不会不消化…我只是怕你难受得睡不着，才热了牛奶。”
“可以。”
符骁伸手接牛奶。
“我给你拿个吸管，有一点烫，而且这样你可以少喝一点。”
防止符骁不忍辜负他的好意，背地里偷偷喝，池御特意端着牛奶下楼。
“明天还要体检，你少喝一点点。”
“好。”
牛奶到嘴里有一丝丝甜，符骁舔了舔嘴角。
“我放了一点糖，毕竟你总不好好吃饭，怕你又头晕。”
插好习惯，举着杯子，池御连手都没让符骁抬。
“怎么现在像你是哥哥。”
符骁眉眼弯弯，揉了下池御的头发。
“我也可以照顾你，把你照顾得好好的，这些我都能做到。”
“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你还是不肯…再坚持一下，会治好的。”
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时机不对，往后就怎么都不对了。
怎么就成了不可挽回呢。
“我不是答应你体检了吗？”
“你又没答应我治病。”
说好不逼符骁，可总想试试突破一下，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样活生生的人，一点点消亡。
“可以不住院吗？”
“不住院怎么治。”
“那…没办法治了。”
“那怎样你才愿意住院。”
似乎有一线生机。
“等我忙完。”
“要多久。”
“至少到明年夏天了。”
“那我们要一起过年了。”
符骁没再回答。
“哥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我很少过生日。”
池御不在身边，又有哪一天是值得庆祝的呢。
而且…符骁并不认为自己的出生值得庆祝。
“今年，我可以陪你过了，我给你煮长寿面吃。”
说话时，池御的眼睛亮亮的。
希望池御长命百岁。
符骁的愿望很简单，简单到不用想。
但他没有祝自己，如果还有机会过下一个生日的话，再祝池御幸福。
越是想要体检，反而越被耽搁。
符骁半夜烧了起来，浑身绵绵的，连床都没力气下。
“早上就不去体检了，我们约下一次。”
知道符骁本来就不想去，说不清是如释重负还是什么，闻言符骁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