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媚看来，怕是再多的道理，再现实的剖析，到了林凡这里，都像打在了棉花上，连一点回响都没有。
哪有男人会这么不思进取，这么油盐不进的！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像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想到这里，柳媚心里憋着股气，可目光落在林凡后颈沾着的那点灰尘上，又想起刚才街边他挡在自己身前时，像座山似的把虎头帮的凶徒隔绝在外的模样。
这让柳媚那点火气又悄悄散了，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五味杂陈。
两次了。
这是林凡第二次救她。
第一次是在出租房的箱子里，他也是这样，没多说一句话，三两下就把纠缠她的樊少解决了。
这次更惊险，面对的是有熊族撑腰的虎头帮，他还是没犹豫，拳头快得让人看不清。
就是这份毫不犹豫的保护，让她刚才坐在电动车后座时，忍不住想靠得更近一点，忍不住觉得哪怕只是这样吹着风、赶着重单，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甚至……
柳媚心里还悄悄冒出了点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情愫，像春天刚冒头的嫩芽，怯生生的，却又带着点顽强的生命力。
可这嫩芽刚冒头，就被现实狠狠浇了盆冷水……
林凡是个送外卖的！
柳媚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到，要是自己跟朋友说“我在跟一个外卖员交往”，朋友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惊讶、不解，甚至是藏不住的嘲讽。
那些嫁了老板、嫁了公务员的朋友，聚会时聊的是新开的奢侈品店、周末的温泉度假，而自己呢？
难道要跟她们聊“今天外卖超时扣了多少钱”“哪个小区的电梯最难等”？
不行！
绝对不行！
她从小就盼着能跳出穷日子，盼着能嫁个有钱人人，怎么能栽在一个送外卖的手里？
主动往火坑里跳的！
柳媚轻轻咬着下唇，眼神里的犹豫渐渐被坚定取代。
她看向林凡的侧脸，心里默默想着，要是他能别送外卖就好了。
哪怕找个普通的上班族工作，比如去武馆当教练，或者去公司做个安保主管，至少听起来体面些。
要是他能再努力点，在东洲攒钱买套房、买辆车，哪怕房子小一点、车子便宜一点，那她……
那她或许真的愿意试试，愿意把心里那点情愫好好养起来，愿意跟他认真交往。
想到这里，柳媚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蚊子嗡鸣：“如果他能不去送外卖，找份体面的工作，能在东洲买车买房，我也许会喜欢他，想嫁给他吧……”
“唉！”
这声叹息轻飘飘的，混在风里，柳媚以为林凡肯定听不见。
在柳媚眼中的林凡，正盯着前方的路，连头都没侧一下，说不定还在琢磨下一个订单要怎么送才能不超时。
可她不知道，林凡的耳力远非普通人可比。
刚才打斗时浅疤壮汉藏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他都能听见，更别说这近在咫尺的低语。
柳媚的话像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了林凡的耳朵里，又顺着耳朵钻进了心里。
这让林凡握着车把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连带着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体面的工作？
在东洲买车买房？
林凡在心里不免嗤笑一声。
先不说他可是不凡地产的少东家，富可敌国，单说他的身份，只需要一个帝都太子爷的名号，都足以让东洲的豪门圈抖三抖。
柳媚想要的“衣食无忧”“体面生活”，对他来说，不过是随手就能给的东西。
甚至别说衣食无忧，要是柳媚真嫁给他，那才是真正的鲤鱼跳龙门，从普通女孩直接变成别人仰望的存在。
可现在，柳媚的话却让他更加的唯恐避之不及。
林凡现在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位出身贫微的美女教练，对他有好感，要不是他是个送外卖的，一定会喜欢上，甚至爱上他。
这不免让林凡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是个送外卖的！
林凡原本还觉得，柳媚虽然现实了点，但本质不算坏，至少在他救了她之后，眼里有过真诚的感激。
可现在看来，她所谓的“喜欢”“想嫁”，从头到尾都带着条件……
条件是对方要有体面的工作，要有车有房。
一旦对方是个送外卖的，这些“喜欢”和“想嫁”，就都是镜花水月。
林凡深刻意识到，要是让柳媚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柳媚会怎么样？
恐怕柳教练会立刻贴上来，用更热络的态度缠着他，嘴里说着“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心里盘算的却还是那些物质的东西。
一想到那种场景，林凡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安安静静送外卖，躲开过去的麻烦，过几天清闲日子。
可不想被这么一个满脑子物质的女人缠上，打乱自己的计划。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他故意放慢了车速，避开了柳媚可能再搭话的机会，只盯着前方的路，像是真的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送外卖上。
风还在吹，路边的桂花香更浓了，柳媚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刚才那声低语，已经让林凡在心里给她划上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说白了，林凡在内心深处，是不喜欢，甚至有些看不起柳媚这种拜金女的。
没办法，在如今的时代，拜金女这三个字，本身就是贬义词，只会受到公序良俗的批斗和批判！
……
江东区，某处地下拳场的灯光泛着刺目的白光，把擂台照得纤毫毕现。
水泥地面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混着汗水的酸臭味，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让人胸口发闷。
此时的李虎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每一块都透着爆发力。
他刚解开缠在手上的黑色拳套，指节上还沾着点刚才打斗时蹭到的皮屑，随手将拳套往地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你们几个，都没吃饭吗？”
“一群废物！”
他刚才以一敌十，拳头带着破风的呼啸，每一拳砸在人身上，都能听见骨头碰撞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