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凡的头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磕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像是在梦里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
他喉结剧烈滚动，原本均匀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间，那只搭在身侧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在空中胡乱抓挠着，指尖蜷曲，像是想抓住什么救命的东西，却只攥住了一团虚空。
“不要……别……”
林凡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含糊又破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带着脸颊上未干的泪痕，都泛着一层水光。
那副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彻底崩塌，此刻的他，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脆弱得让人心头发紧。
木婉清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看着林凡痛苦挣扎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木婉清一直以为，过去这么长时间，林凡早就放下了，可眼前的景象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林凡根本没忘记，那些痛苦像跗骨之蛆，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为什么……当初我要这么对他……”
木婉清捂着嘴，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呜咽，指缝间还是泄出细碎的哭声。
她恨自己当初的头脑发热、失去理智，恨自己用“打掉孩子”来报复林凡，更恨自己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的一句话，竟让他被困在过去，连梦里都不得安宁。
一旁的叶雨晴也红了眼眶，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林凡无助的模样，再想起他平日里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下，藏着这么脆弱的一颗心，他也会疼，也会怕，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在梦里挣扎。
突然，林凡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在梦里又看到了木婉清当初绝情的模样，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哭腔：“婉清……别打掉孩子……求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木婉清的心里。
她再也忍不住，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林凡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他。
犹豫了片刻，她猛地抓住林凡的手腕，将他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叶雨晴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瞪大美眸，张大了嘴，想要出声制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孩子…… 根本不是林凡的！
婉清这么做，不是往林凡的伤口上撒盐吗？
可下一秒，叶雨晴就惊呆了。
只见林凡的大手刚触碰到木婉清的小腹，他紧绷的身体竟缓缓放松下来，眉头也渐渐舒展开，呼吸重新变得均匀，脸上的痛苦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木婉清看着这一幕，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带着一丝欣慰。
她轻轻抚摸着林凡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是在对林凡说，又像是在对肚子里的孩子说……
林凡，我们的宝宝一直都在，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
这一刻，木婉清绝美容颜上泛起母性的光辉，眼底满是柔色，用着叶雨晴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宝宝，你感受到爸爸的手了吗？爸爸很爱你，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在妈妈肚子里平平安安地出来，知道么？”
林凡似乎在梦里感受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发出细碎的呓语，听不清具体内容，却带着一丝满足。
木婉清就这样蹲在沙发旁，握着林凡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眼泪无声地流淌着，心里满是愧疚和庆幸。
愧疚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庆幸宝宝还在，庆幸她还有机会，能让林凡在梦里感受到这份温暖。
叶雨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木婉清这么做是对是错，却能感受到那份浓浓的爱意和愧疚。
或许，在这一刻，真相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林凡在梦里得到了他一直渴望的安宁。
此时，木婉清扶着餐椅的扶手，缓缓坐了下来，指尖还残留着林凡掌心的温度。
长时间的蹲姿让她双腿发麻，小腹也隐隐传来一丝坠感，脸色白得像张薄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垂着眼，看着桌布上未干的酒渍，刚才强撑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走，只剩下满心的疲惫与酸涩。
叶雨晴紧随其后，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指尖还沾着眼角未干的泪痕。
她盯着木婉清苍白的侧脸，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婉清，你老实跟我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林凡的？”
“你当初根本就没把孩子打掉，对不对？”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木婉清平静的心湖，让她猛地抬眼，眼底满是慌乱。
她攥紧了裙摆，指甲深深嵌进布料里，喉结滚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雨晴见她这副模样，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语气也急切了些：“婉清，你别瞒我了！我早就觉得不对劲。”
“当初你家里人那么逼你，拉着你去医院打胎，你都誓死不从，怎么会突然狠下心把孩子打掉？就算你再恨林凡，也不会拿孩子撒气！”
她顿了顿，想起刚才林凡触碰到木婉清小腹时的反应，又补充道：“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林凡的手一碰到你肚子，他就不难受了。”
“要是这孩子跟他没关系，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婉清，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一直瞒着大家？”
木婉清的眼眶又红了，她别过脸，看向窗外皎洁的月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雨晴，你别猜了，如果这孩子真的是林凡的，现在都该七个月大了，你看我这肚子，像是怀了七个月的样子吗？”
她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平坦得几乎看不出怀孕的痕迹。
叶雨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
要是孩子真的是林凡的，按时间算，早就该显怀了，可木婉清的小腹依旧平坦，最多也就一个月的身孕。
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起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