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李牧和许妙音的目光交汇了一阵。
李牧第一次认真的去观察许妙音的眸子。
那双眸子透彻纯净，偶尔泛起一种不常见的粼粼波光——像是一汪秋水。
在这双眸子中，李牧看见了热烈，看见了温婉，看见了坚持。
在李牧凝视许妙音的时候，许妙音也凝视着他。
她脸上挂着轻柔的笑，温和的同他对视，像是要透过眼前的心灵之窗，彻底走入李牧的心中。
“要一起走走吗？”李牧忽然开口问道。
许妙音眨了眨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你是在……邀请我吗？”
“这里除了你之外，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李牧奇怪的反问。
仿佛回光返照，她苍白的脸上忽然多了一抹红润，许妙音怔怔看着李牧，愣了片刻，才笑着答应下来。
“好！”她眉眼微弯道。
于是李牧搀着许妙音，便在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行走起来。
天穹上的异象已经被震散，上百位神游陨落的异象已然能够造成不小的破坏，自然不可能任其宣泄。
有明媚的阳光洒落，照耀世间，为天地点缀色彩。
附近的风光实在乏善可陈，李牧便索性横抱着许妙音，一路来到天柱山脚下。
这座南域祖脉所在的灵山壮观非凡，虽然周遭刚刚经历了大战，却依旧呈现出一派巍峨壮观之态。
甚至于其间仍有碧色葱茏，仿佛刚刚的神游大战并未影响到此处。
此地灵气弥漫，生机蓬勃，偶尔竟还有鸟兽虫鸣出现，让李牧有些意外。
“相隔战场如此之近……这里竟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他将许妙音放下，这女子此刻浑身都泛起微红，精神状态一下好了许多。
她仍倚靠着李牧，莹润的肌肤恰到好处贴上着李牧充满灼热的肌肉，仿佛在为微冷的身体攫取温暖。
“天柱山下便是南域祖脉之根，眼下复苏在即，灵机弥漫，天然便有自保的神妙。”
“莫说只是余波，就算是神游巅峰的存在全力出手，都难以毁掉此处。”
许妙音温声解释，发出的声音却比山中的百灵更加轻柔动听，像是从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声音光是落入耳中，便让李牧感到一阵放松，仿佛一阵暖风吹拂耳廓，有些微微发痒，撩人心绪。
虽说对他来说，这些感触并不能影响什么，他也能轻易抵抗。
但说到底，这也并非是什么需要抗拒的东西。
“你的音律之道又进步了。”李牧转头道。
许妙音也未否认，“修为提升了，对道法的理解自然也会跟着提升，何况我施展禁法，自然也会有所领悟。”
她本就是音律一道难得的苗子，修为突破神游之时，又成功施展了玄明绝音。
虽然付出的代价不小，但同样的，自然也因此获得了不少音律之道上的提升。
“我知道你在瞒我。”李牧却是忽然问道：“禁法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告诉我吧？”
李牧的洞察力向来敏锐，自然看得出许妙音此前有意隐瞒。
他认真的道：“无需隐瞒，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尽力帮你恢复！”
许妙音有些意外，猜到了李牧为何要带她走走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许妙音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双眸子中弥漫着别样的情绪。
李牧没有躲开她的凝视，直接道：“不然呢？”
许妙音被他的直觉镇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面色嫣红起来。
她感觉空气仿佛都变得甜美起来，四野仿佛开出花来，视野之中一片温馨粉霞，整个人都摇曳起来。
“妙音？”李牧的一声呼唤将她拉了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然扑倒在他怀中，赶忙稳住身形。
“抱歉……我走神了。”许妙音歉然的低下头，试图掩饰着自己稍有些急促的呼吸。
看着状态不太对的许妙音，李牧不再询问，而是直接以宣告的语气道：“我会为你再寻一枚治愈神魂的灵丹！”
下一刻，一道温软的感触在手腕上浮现——许妙音的小手捉住了他的手。
“你误会了，其实真的没什么。”
许妙音摇着头解释道，“我虽然是初次施展玄明绝音，但也并没有伤及根本，否则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这点伤势，我自己就可以镇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最多几年时间就能彻底恢复。”
李牧无言，几年时间才能彻底恢复，这也叫没什么影响，明明都已经伤及根本了。
只怕完全是靠着玄音门的镇魂法门，才能稳住，换做常人，怕不是都直接得等死了。
“不必多说了，我既然说给你寻来，就一定会想办法！”
无论如何，哪怕抛开两人间的交情。
光是这场战斗，最后也是靠了许妙音的突破和牺牲才能扭转战局。
虽然此战本就是为了帮助玄音门。
然而在李牧看来，一码归一码，战斗本就是他的选择，他不愿这样心安理得的承下这份情。
许妙音看着李牧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神态，只感觉心底一暖，也不再争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的时间，两人并肩而行，漫步于大山脚下。
李牧搀着许妙音，一路行走，并不急切，他在体会生死激情之后的宁静。
许妙音也乐于和他同享这份曾经希冀的同行，不时与他笑谈，发出夜莺一般婉转清脆的笑声。
偶尔有正在勘察灵脉的玄音门门人见了，或是激动，或是艳羡，皆是不约而同的绕开。
没有人上前打扰两人的宁静。
他们凝视山川，也被山川所凝视。
行走于此间，李牧感觉自己的心绪进入了最深层次的平静。
许妙音说说笑笑，一路牵着李牧的手，不愿放开，感受着他的存在，走在山川之间。
阳光照耀，天地之间一片宁静祥和。
忽然间，她的眼睛微亮，对李牧开口道：“如果能够永远这样就好了……”
李牧没有去直视那情感澎湃的目光，只是望向远方。
“人总是要向前的。”
许妙音愣了愣，收回微黯的目光，可转瞬嘴角又勾起。
她轻轻揽住李牧的手，也追着他的目光远眺，附和道：“是的，总是要向前的。”
“我和你的关系也是……都会向前的！”她在心中如是对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