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冰寒的海底。
李牧凝视着眼前不是山峦，却更胜山峦的朝天鲸。
那庞大的身躯占据着大片的空间，散发出一股无比强大的生命气场。
倘若是以人的视角看来，这样的生命，的确是称得上为神明。
因为，它实在太过庞大，大到超乎想象，那是以肉眼都无法窥见全貌的存在，悬在海中，像是一片天穹，将众人的视野和神识几乎都占满了。
倘若是在陆地上，它只要出现，便可以压塌山河！
它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种幻想般的奇迹，充满了不真实性，可归为神话。
几乎没有人能够在它的面前保持冷静，只要站在它的面前，每个人都会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种恐惧来自于骨子里，来自于生命的本能，那是对于上位者的恐惧。
但李牧却是一个例外。
他站在龙鲸面前，魂体大放光明，不过须臾间便重新化作了剑体。
银白色的锋芒在幽暗的海底显得格外显眼，像是熠熠生辉的启明星，无法被人忽视。
剑身凝实，谁也无法在他散发出的神魂波动中感觉到哪怕一丝恐惧。
只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兴奋在燃烧着，化作熊熊的战意，将这片阴冷的海域点燃。
“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有人挑战这种神话生灵，真是跟做梦一样！”
戚永年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眼下分明是神魂状态，可他竟有着嘴唇干涩的错觉。
稍微想了想，他将背后的大弓拿到手中，对刘荧和时飞雨道：“殿下、小友，你们两位还请先退回太虚，这里就先让我们来应付！”
他可没有应付龙鲸的勇气，但是倘若李牧受创，他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我才不要，龙鲸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要看着李牧出手！”
刘荧很固执，撇了撇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体型悬殊的一人一鲸。
时飞雨顿时有些为难，他清楚自己的斤两，知道这会儿帮不上忙，可刘荧都没撤，他也不好直接撤。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一旁，“这，我也跟着看看吧，说不定他需要我帮忙呢？”
虽说没什么手段拿得出手，可他好歹也有一缕法则之力。
关键时刻，应该还是有点用的。
“没事，我没元神道兵，一会儿插不上手，我保着他俩，你们注意李牧就行！”
武成开口，示意两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李牧身上。
毕竟……这可是龙鲸啊，一不小心，说不得李牧就会被直接创个魂飞魄散！
在绝对的量级差距面前，哪怕他已经见识过李牧究竟有多么变态，对他再怎么自信，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没信心。
这已经不是担心李牧能不能赢的问题。
这是担心他能不能活着的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反正他自认为同样是神游巅峰的灵魂，倘若是真和龙鲸撞上一下。
光是那无边的血气，就能瞬间将他整个灵魂蒸发掉了。
更何况……灵魂的强度往往和肉身有着一定的关系，那庞大无边的体型，必然也会孕育出相等的灵魂。
也不说如肉身那般在量级上超出人族不知几千万倍，可至少也绝对是一个不可抗衡的级数。
倘若不是想要试一试的人是李牧，武成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会直接拽着他开溜。
在几人的凝视下，那庞大的巨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了过来。
仿佛一挂星河从远处流淌而来，它散发着粼粼光彩，以与其庞然身躯毫不相称的灵动直接冲了过来。
那股架势，仿佛是想用肉身直接横冲直撞般碾压过来，直接将李牧碾碎一般。
又或许，它其实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这几个在它眼中了连尘埃都算不上的存在，不过是日常般的出行罢了。
“要撞上了！好强大的压迫感！”
时飞雨紧张的开口，哪怕他此刻隔得老远，且只是旁观，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到紧张。
那没办法，龙鲸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大，那种无与伦比的生命气场超越一切。
与那恐怖的身躯相比，此刻的李牧就仿佛挡在浩荡星河面前的一粒渺小光点，那强烈的透露出的强烈冲击力，会让人生出一种下一刻他就会消散的错觉。
事实上，此刻的李牧的确心中也的确生出了这种幻觉——虽然只有一瞬间而已。
“神话生灵，真是不可思议啊——不过，仅仅是块头大而已，可吓不倒我！”
剑身散发出炽烈的光彩，却并不显得刺目，那光芒凝实的汇聚着，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感。
锵！
一道铿锵剑鸣在这里响起，锋芒的气息席卷海域，渊海中的晃动更加剧烈了，仿佛掀起了另一阵风暴般。
那神话般的身影带着滔天的血气压迫直冲而来。
尽管身为纯阳之魂，无惧气血灼烧，可李牧还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仅仅凭借肉身的气血，竟然就有这种压制力……果真前所未有！”
他心中没有动摇，就这样强行撞了上去。
纵然是魂体，在绝对凝实的状态下，亦可对肉身的造成伤害。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声响，神锋凛然而过，李牧只感觉仿佛真的撞上了一座大山。
刹那间，纵然是以他那坚不可摧的意志都一阵晃动，仿佛被十万座大山猛砸，魂光泯灭，气息都在不断波动着。
可饶是如此，李牧依旧抗住了，以精神之剑的状态刺入其身躯中。
恐怖的锋芒绽放开来，刺破了那坚如玄铁的肉身，穿梭在血肉中，看得不远处的五人目瞪口呆。
“就这样……杀进去了？不会真能搞定龙鲸吧？！”
这有些离谱，面对这样的神话级神灵，李牧在没有九霄，仅仅是魂体的状态下，竟然依旧能够破防，对其造成伤害，就这样刺入血肉中。
“一般来说，不论是怎样的生灵，内部总是脆弱，难不成真能解决龙鲸？”武成惊疑不定。
可与他们的惊讶不同，此刻破入龙鲸血肉中的李牧，心中的想法却截然不同，他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压力！
“它的血肉之中……竟然时刻都存在着这般压力！”
“不可思议，它如何能够承受得了，这就是神话生灵吗？！”
纵然在其血肉间穿行，肆意的激发锋芒，尽力削弱其生命气息。
可李牧有种感觉，仿佛自己竭尽全力的攻伐，却不过是在给这头龙鲸挠痒痒。
看似连体内的血肉都不断被剖开，可实际上……这在本质上就如同凡人被蚊子吸了几口血般微不足道。
毕竟它的身躯……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刻，李牧深刻理解了何谓蚍蜉撼树。
也许渺小的蚍蜉的确能够对参天巨树造成伤害，那那种伤害在绝对量级的差距下，却会被无限的缩小，显得毫无意义。
“罢了……也未必就一定要杀它，趁机找找那雷池气息的源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