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叔父扇了一巴掌,薛锈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自己好歹也是从三品的太子詹事,当朝大员,而且还是驸马,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抬手就打啊?
“叔父无故殴打侄儿,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薛锈愤怒的起身,“太子经商之事并非我薛锈怂恿的,叔父就算要怪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更何况太子是储君,他要做什么也轮不到叔父你来管!
如果叔父觉得太子此举不妥,大可去向圣人弹劾,却把责任怪罪到侄儿的头上,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薛绦愤怒的道:“老夫肯定去向圣人弹劾你们东宫的这帮属官,圣人让你们辅佐太子,你们竟然撺掇他经商,真是岂有此理!”
薛锈压着怒火道:“叔父啊,小侄再重申一遍,这是太子自己做的决定,我等只是帮他参谋一下此事是否可行,始作俑者并非我等。
叔父要去弹劾也不是不行,只是到时候你与太子闹僵了关系,别怪侄子没有提醒你!”
“好好好,就算这事是太子自己开的头,你们这帮东宫属官不知道帮他分析利弊?”
薛绦今天拒绝了李俨借钱的请求,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不满,此刻还真不敢贸然去向李瑛反应此事,那样十有八九会惹怒这个外孙。
故此,薛绦还是希望能够通过薛锈劝说李俨打消经商的念头,只要没有钱他就无法私自招募卫率,也就不会闯下大祸。
经商的事情薛绦还能拿出来说道说道,招募亲卫的事情却是连提都不敢提,奈何一时间没有压住火气,动手打了薛锈一巴掌,倒是自己不够冷静了……
薛锈双手一摊,侃侃而谈:“侄儿觉得太子这个想法很好,为何要阻止?
西瓜的市场价本来就是两三钱一斤,太子把瓜农的西瓜全部包揽了,按照市场价付钱,自己派人采摘、运输、贩卖,这些瓜农只需要坐在家里数钱即可,他们何乐而不为?
至于转手卖七八钱也不算太高,要知道西瓜刚进入长安的第一年售价可是曾经达到了每斤十钱,太子计划每斤卖七八钱可谓天地良心。
再者说了,西瓜就算卖两钱一斤,那些穷苦老百姓也舍不得吃;就算卖七八钱一斤,也不耽误达官贵人享受。
太子的这项生意,对于瓜农和顾客没有任何影响,还能凭空转个十几万贯,我等赞成还来不及为何要阻止?”
听了薛锈的一番长篇大论,薛绦不由得无言以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给我滚,你们这帮混账早晚害了太子!”
“侄儿告辞!”
薛锈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拱手告辞,“叔父如果真想到圣人面前告状,最好先向太子打声招呼,免得让他心生怨恨,影响了你们祖孙关系!”
望着薛锈远去的背影,薛绦气的呼吸急促,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薛绦前思后想,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既不敢去皇帝面前告状,又无法阻止李俨经商,更怕和这个外孙闹僵了关系……
李俨闷闷不乐的回到东宫,脸色阴沉的吓人。
到目前为止,他的手里仅凑了两万贯,凭这些钱根本无法垄断关中地区的西瓜,总不能指望那些瓜农赊给你。
经过这段时间与东宫属官的密谋,垄断西瓜的计划已经展开,具体事宜由元载的兄长元乾、韦良昭的儿子韦全、杜长生的女婿张横财三个人负责。
这三人甚至已经在城外建好了庄园,只等资金到位就可以按部就班的派人到各州县向瓜农采购西瓜。
李俨相信,当年自己父皇做的事情,自己一样可以做到,甚至能够做的更好!
但让李俨没想到的是,外公竟然拒绝了自己这个小小的请求。
“平日里左一句为我好,右一句替我考虑,这么一件小事都不肯帮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李俨不断的摇头叹息,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既然父皇当年能靠卖西瓜赚钱,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
自己赚了钱就可以给户部减轻财政压力,到时候自己也不用再追着户部索要东宫的经费,自己这个想法不应该被鼓励支持才对吗?
再说了,自己又没有欺负瓜农,按照市场价收购,买卖自由,也没有违反律制吧?
“糟老头子不借钱也就罢了,聒噪了一堆废话,真是可恶!”
李俨气的在丽正殿里来回踱步:“不就是五万贯嘛,你偷偷借给我用三个月,能让你死了吗?”
前段日子,父皇在早朝上说了,由于各地战事紧张,朝廷兵员不足,因此只能拨给东宫一千人的左右卫率,其余四率等天下太平之后再给东宫配置。
既然朝廷的兵力捉襟见肘,那我自己赚了钱自己招募卫率,这也算是为朝廷减轻负担吧?
“真不知道这老头子啰里啰嗦的说一大堆几个意思?”
“就跟寡人想要造反一样!”
“天地良心,我只想着为父皇分忧解难,另外做个名副其实的太子,这难道有错吗?”
没有本钱就无法垄断关中地区的西瓜,不能垄断西瓜就无法赚到钱,赚不到钱就无法招募卫率……
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被卡死在了第一步,这让李俨一股脑的把所有怨恨全部归咎到这个外祖父的身上。
身为太府卿,掌管着长安所有的金库与财产,随便拨给自己五万贯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却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了自己!
恨屋及乌,这甚至让李俨有些迁怒自己的母后。
联想到母亲这两年来对自己的态度,李俨觉得薛绦拒绝自己多半是受了母后的影响,他们父女根本不支持自己这个太子!
“你们越是看不起寡人,寡人就更要做出一番功绩来让你们刮目相看!”
李俨恨恨的攥拳发誓,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怨恨。
“皇兄!”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丽正殿,来的正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李健。
李健从太安宫被释放出来之后宛如换了一个人,一改从前倨傲骄横的性格,无论对待谁都彬彬有礼,谦逊温和,就算对宫女与太监也是如此和蔼,风评迅速转变。
李健又来到东宫向李俨与东方悦认错,痛哭流涕的检讨自己的过错,恳请嫂嫂与兄长原谅自己的无礼之举,自己保证往后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在李健虔诚的态度之下,李俨与东方悦都选择了原谅他,表示既往不咎,往后还是一家人。
李健拿出这些年积攒的赏钱,给李俨买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又给他买了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直把李俨高兴的合不拢嘴,逢人就夸二郎慷慨大方。
不止如此,李健又给东方悦买了漂亮的金首饰表达自己的歉意,甚至还给韦熏儿与张娴多次赠送礼物,大到金银头钗、手镯、小到胭脂腮红,直把东宫的几个女人哄得笑逐颜开,与这个小叔子的关系迅速升温。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越王李健与太子全家冰释前嫌,不仅能够自由出入东宫,甚至还被李俨当做心腹,帮着出谋划策。
而建议李俨垄断西瓜狠赚一笔,再用赚到的钱招募卫率的始作俑者正是李健。
正是他向李俨献上了这个主意,才让李俨觉得这是一个表现自己能力的好计策,随即毫不犹豫的付诸行动,并获得了东宫属官的一致拥护。
“二郎,你来了?”
李俨背负双手,闷闷不乐的来回踱步。
李健双手拢在胸前,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怎么?外公没有答应皇兄的请求么?”
李俨愤慨的吐槽:“这老家伙不但拒绝借钱,还把寡人数落了一顿,说什么没有正式流程,一文钱都不会放给我!
还让我不要擅自揣摩圣意,免得惹火烧身,说的就像寡人要造反一样!
我替父皇分忧,自己设法解决东宫的经费,自己组建东宫六率,寡人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