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风季所说的大体老师，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安置在道路经过的空间中。
圆柱形的透明展示箱，与他曾见过的变异兽标本室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的液体里浸泡的是人类本身。
池余感觉心脏被人用手抓紧，一阵不适。
这些浸泡在液体中的人体标本，并没有死亡，圆柱体里的液态是什么，他不清楚，此刻他看到的是，这些标本都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一双双眼睛，此刻正牢牢的盯着站在空间入口处的他和烧饼。
池余小声的咒骂了一声，头一次对裸露的人体产生了反胃的情绪。
烧饼很快发现了异样。
他伸出小小的金属手臂拉了拉池余的衣角。
池余低头看向烧饼圆溜溜的电子眼，虽然进入这个空间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不同的肉体，可是他也没有忽略这些标本的异常。
大多数的人虽然保持了肉体的完整性，可是这些人，要么没有眼白，要么眼睛是血红的。
被这样一双双的眼睛盯着，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都不是正常的人类。”
很明显的事情，可是这些标本的来源是什么地方？大楼每天的新闻播报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异人的报道。
有的活体标本在液体里挣扎，四肢击打着圆柱体透明的外壳，一串串的水泡在液体里升起。
池余深深吸了几口气，镇定地进入标本所在的空间。
和完整身躯有着明显区别的标本也很多。
有的皮肤呈现尸体特有的青灰色，局部还出现了紫黑色。
有的外皮溃烂，长出长长的犬齿，牙龈突出，扑在透明的圆柱体壁上。
池余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阻挡的话，自己将会成为对方的食物。
还有的，就是池余对变异人的一贯认知，满身长出了好像肉瘤的东西，坠在身躯四处，看上去异常恶心。
和这里的人体变化比较，那些往巨大身躯变异的动物们都不算恐怖。
人类变异的方向，远比其他动物多。
“嚯。”
烧饼扭头对比了身边几个圆柱，虽然区别很大，可是从中不难看出进化的方向。
如果这个具备医疗设备的楼层，研究的是人类在外界的变异方向。
那么总体来看，绝对是对生活在大楼里的居民有利。
只要能掌控变异，那么楼里的人就不需要借助科技装备，也能自由的在外界生存。
不过眼见不一定为实。
池余和烧饼都明白这个道理，这样毫不掩饰摆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并不能代表真正的51楼。
如果51楼是一个正向研究的楼层。
那么根本不值得风季对他再三提醒。
细思极恐，池余再一次扫过圆柱体内浸泡着的活体标本们。
初入51楼的他，根本无法确定这些标本究竟是外界带回的变异人，还是大楼本身的原住民。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覆盖了所有年龄层的标本，真的能从外界的变异人群中收集完全吗？
“哗啦啦”一阵抽水的响声在池余耳边响起。
池余猛的转头，目光在间隔不远的圆柱中寻找，很快就看到了其中一个圆柱的底部打开了一道裂口。
与人体标本一起，圆柱内的液体，一同消失在了透明的圆柱体内。
池余不着痕迹的移了移脚步。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以为这就是51楼的入口，就算51楼又是一个楼中楼，那么可能出现的空间，应该同样在上方。
可是这个推测似乎出错了，51楼的入口本身或许就是51楼的顶层空间。
另外存在的空间在他的脚下。
被抽走的标本是否还有生命，又将被送去何处？
其他圆柱体里的标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标本多看一眼空出来的圆柱体。
无数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池余。
池余听不到圆柱体内的声音，自然不知道这些尚存生命体征的标本们是否还保留人的意识。
他也不想知道这件事，这些标本还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
有没有保存人类意识又如何？
就当是生病的人好了，在这里等待被研究，说不定好过在外界挣扎。
池余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不好，末世生存，注定没有谁能成为真正的救世主。
同情心这种东西太奢侈，他消费不起。
烧饼左右转动着脑袋，把看到的圆柱体记录下来。
不得不说，智慧型生物的变异，要比楼下那些禽兽有意思的多。
如果身体变异的同时，还能进化脑子，那么高智慧人群将会主宰未来世界。
当然，圆柱体内这些标本，在烧饼眼中，称不上有脑子。
毕竟有脑子的人类，知道趋利避害。
不会被大楼抓捕到，做成活体标本，光裸着身躯置放在这里。
“池余？”
前方出口处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女人，叫唤的声音是对方发出的。
女人戴着黑色的框架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全身上下仿佛没有几两肉。
黑色的头发低低的束在脑后，看上去死板且冰冷。
池余点头回复对方：“是我。”
女人转身说道：“跟我来。”
池余间隔了几步的距离，跟在女人身后。
出了安置圆柱体的空间后，通道两边是一个个有着金属竖栏的隔间。
女人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走中间，别让他们抓到你。”
池余眼皮轻轻跳动，隔间后面那一双双眼睛，在他看来和外面标本室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区分开来，是因为这里的躯体还有持续研究的价值吗？
很快他的目光被一个隔间所吸引。
隔间内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哪怕被关在金属栏后，小女孩的头发依旧柔顺，服帖的垂在脸颊两边。
和其他聚在金属栏前挣扎的变异人类很不一样。
这样的环境，池余可不认为会有好心人给女孩清洗。
她是怎么保持着这样的干净呢？
女孩的左肩上有一串数字编码，池余在所有裸露着身躯的人体上，都看到了这样的编码。
如同被批量生产的机器人一般，这些实验用的人体，也被51楼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