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汪洋都有些坐立不安。
可是看着办公桌上摆的一堆文件，嘴唇是抿了又抿。
越到年底，需要处理的事情越多。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多，而是整片整片的压了过来。
刚刚还接到了何宇轩的电话，说是康瑞那边要举办年终总结会，需要他这个幕后大老板亲自参加。
扔下电话，汪洋盯着桌子上黑色的手机，微微有些发愣，要不是何宇轩这个电话，他甚至都忘记了还有康瑞这回事儿。
陈家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对康瑞如何处理作出表示，似乎好像也把这件事情忘了。
汪洋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抓过一份新的文件，开始认真地审阅起来。
这是技术部的年终总结报告。
对沈明的能力，他还是十分放心的。
汪洋低着头，手指轻轻托着纸片边缘，微微皱着眉头，目光认真地在上面的黑体字上扫着……
搜索引擎算法支持模块，网页抓取效率提升18%……
智能客服语义理解模型迭代3次，多轮对话成功率提高25%……
AI明星分身完成基础动作库搭建，正测试实时交互延迟问题……
汪洋指尖顿住，在“攻克3项技术卡点”处，眉头舒展些，提笔在页边轻轻画了个勾。
嗡嗡……
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响起。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汪洋正在翻页的手瞬间停住。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缓缓放下手里的文件，手慢慢伸向桌子上的黑色手机，在手指碰到手机的一刹那，突然如触电般的缩了一下。迟疑片刻之后才终于握住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沈阿姨。”汪洋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自觉地低沉。
“洋洋啊，最近公司都还顺利吧？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跟你陈叔叔说也行，反正他现在是直管你们口……”
汪洋眉头略微舒展了些，只是眼中的疑惑之色却更浓。
沈文君的语气是那么的温和，温和到像是对自己的女婿一般。
当然，也许这只是他自以为是。
“都很好的，谢谢沈阿姨……”汪洋不停地点着头。
右手不自觉地伸向桌子上的笔。
抓住的瞬间，像是抓住了什么可依靠的东西，眉宇间安定了不少。
“康瑞那边有时间还是要过去看一看的，那个公司以后就是你的，你也不用担心a it还有我们的股份，觉得我们可能随时给你要过来什么的……”
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汪洋后背瞬间挺了起来，连肩膀都紧紧地绷着。
笔盖儿啪的一声被他按了出去。
眼中的迟疑也变成了震惊。
目前康瑞可是远超AIt的存在，尤其是在医疗器械行业，可谓是占据着半壁江山。
这绝对是一座金山，难道就这么说给他就给他了，会不会……
右手慢慢握紧手中的笔，直到笔杆压得手心生疼。
怕不是又和陈曦有关系。
“阿姨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对这些事情挺抵触，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努力的果子被别人摘了去，我知道这也是你成立人人医疗跟穹宇的目的吧……”
汪洋紧绷着肩膀慢慢松弛下去，眼中有亮光在闪。
许久后，他无声的叹息一声。
“谢谢你，沈阿姨，公司，我觉得还是给小曦留着吧，等有时间我把股份转到他的名下，我现在有三家公司……”
“洋洋！”沈文君的音调忽然提高了一度，瞬间打断了他的话。
汪洋面色一僵，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姨其实是有条件的。”沈文君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应。
汪洋的右手不停地握紧又松开，手里的笔被挤得发出吱吱的声音。
嘴巴几次张开，却终究是没说一句话。
听筒里传来沈文君微弱的叹息声。
“阿姨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要忘了容容，不要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陈家对你所有的便利都是因为容容，你明白吗？”
最后四个字沈文君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阿姨您放心……”汪洋缓缓低下头，手指撑在额头上，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片刻后，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办公桌对面的巨大落地窗，脚仿佛像踩在泥泞的沼泽里。
眼中的痛苦再也无法掩饰。
窗外的申江，泛着冰冷的水花，不时滚滚而去，即便站在大楼里，依然能感受到江面寒风的凛冽。
太阳已经转过大厦，办公室虽然很温暖，却无法抵挡隔壁高楼投过来的阴影。
“小曦是有男朋友了吧……家里安排的？”汪洋的声音，忽然莫名地沙哑，嗓子像是划在砂纸上。
“沈阿姨，我依然保持原来的态度，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手上所有的东西去换容容的一生幸福，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任何代价来回报小曦对我的恩情……”汪洋面色平静地看着窗外，眼睛许久都不曾眨动一下。
电话里是长久的安静，安静到他几乎能听到外面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那彤彤呢？”沈文君的声音忽然从听筒里传出。
汪洋垂直的右手瞬间攥得死死的，指甲已经在手心里掐出深深的痕迹，指节崩得惨白。
“对不起，沈阿姨，这是我唯一不可触动的底线。”汪洋的声音突然冷得如这冬日的寒风。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洋洋，有些事我会试着协调，你就安安心心的把公司经营好，早点跟彤彤完婚……”
……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文君终于挂掉电话。
而汪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眼睛盯着手里已经黑下去的屏幕，迟迟没有移开。
沈文君最后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很是莫名其妙。
不过听沈文君的声音，倒是并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似乎更加和善。
最后还说了句，小年快乐，让他别忘了。跟陈曦也说一声。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发现有哪些异常的地方。
或许这已经是最完美的结局。
又盯着窗外的江景看了一会儿。
汪洋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归宿，而时间终究可以抹平一切。
不管以后怎样，对于陈曦，只要好好孝敬着便是……
想到这些，汪洋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手慢慢从冰冷的玻璃移到空调出风口下面。
暖风瞬间把指尖的冰冷吹散。
举着手看了片刻，嘴角勾了勾，接着转过身。
正看到墙上挂着的石英表。
“坏了！”
汪洋猛地一拍大腿，人已经飞快地冲向办公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