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缇缓缓抬起头,紧紧看着赵锦年的双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决绝。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侯爷,我回皇后娘娘的是,恐怕之后不会出宫了…其实,我也不想出宫。”
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怅然,“以我的处境,若轻易出宫,不过是比晴姐姐从前好上些许罢了。再者,我不愿听命、依附于任何男人,也不想困于家族。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只想依靠自己。可这世道,哪能事事如愿?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就留在这宫中。 ”
赵锦年听了这话,神色立刻变得焦急起来,往前跨了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说道:“可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没有男人能真正让你依靠?世上负心人是多,但好男儿也不少啊!”
温以缇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微动,“侯爷,您不懂。”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透出几分沧桑,“我身不由己,就说七公主那件事,注定了寻常人家不会接纳我。而且,我之后要做的事,侯爷您也清楚,危险重重,我不想拖累其他人。”
赵锦年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怎么会是拖累呢?若有真正爱护你、懂你的人,只会与你一同面对困境,又怎会觉得你是拖累?”
温以缇闻言,心中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容稍纵即逝。
她心想,赵皇后说得没错,眼前这位侯爷,战场上杀敌勇猛,冷酷果断,可一涉及儿女情长,就如同天真的孩童。
赵锦年看着温以缇嘴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满心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温以缇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温以缇望着赵锦年,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但她清楚,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会轻易冒险的人了。
温以缇顿了顿,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打破了此时微妙的宁静:“侯爷,皇后娘娘说您心悦于我,是真的吗?”
赵锦年怎么也没想到,温以缇竟会如此突然直白地发问。
刹那间,他只觉心脏莫名的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尽管身处冬季,可一股燥热却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再也不敢与温以缇对视,慌乱地垂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而温以缇呢,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容平静,如水的眼眸紧紧盯着赵锦年,似乎在等待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终于,赵锦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无比坚定:“是的,温大人,我心悦你已经很久了。”说完,他微微抬起头,偷偷打量着温以缇的神色。
然而,温以缇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是那样看着他,那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这平静的表象让赵锦年愈发紧张,他急切地问道:“那……那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温以缇轻轻浅笑,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她缓缓开口:“如今这世道,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与女子本身的意愿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话,赵锦年心中一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温以提与江家那小子之前的种种。
他眉头微皱,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急切,不假思索地说道:“怎么会没关系呢?虽说父母之命占了很大,但任何一个世家大族,在决定子女终身大事时,都会或多或少听听本人的意愿。但凡有点疼爱子女之心的人家,都不会盲目地将女儿嫁出去。男方的家世、品行、性格、长相,这些都极为重要,都得了解清楚,毕竟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啊。”
温以缇听着他这番急切又真挚的话语,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更添了几分落寞:“没想到,侯爷竟对这些事倒是颇有见解。”
赵锦年望着温以缇,眼中满是期待与急切,又追问道:“温大人,你还没说,你对我到底是怎么看的?”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与忐忑。
温以缇垂眸,沉思片刻,樱唇轻启,缓缓说道:“侯爷为人重情重义,相貌俊朗,行事沉稳冷静,很是可靠。”
听着温以缇的夸赞,赵锦年的心像是被蜜罐浸润,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尽是藏不住的喜悦。可这欢愉转瞬即逝,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并非自己心底最渴望的答案。
他定了定神,目光灼灼地看向温以缇,“就这些吗?没有别的了吗?”
温以缇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这些特质,在天下郎君之中可不多见,已然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好儿郎。侯爷难不成还想成为那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天下第一好男儿?” 言语间,带着几分俏皮的调侃。
赵锦年急忙摇头,神色认真而又带着一丝羞涩,说道:“不是的,我想问的是你的心意。你对我是何样的心意?是否也……” 他顿了顿,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鼓足勇气继续道,“是否也像我对你一样,心悦于我?”
这直白又炽热的询问,让温以缇一时有些慌乱,目光闪躲了一下。
她轻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侯爷,我问你,什么是心悦?什么又是男欢女爱?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呢?”
面对温以缇这番接连的叩问,赵锦年一时有些愣神,脑海瞬间陷入思索。
片刻后,他目光变得柔和而坚定,缓缓说道:“我想,心悦是想到那个人,心底抑制不住的欢喜,男欢女爱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那种想要时刻相伴、生死相依。情是无论风雨,都愿意为对方遮风挡雨的担当。爱则是毫无保留的付出,此后,心中再无他人立足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