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将近二十分钟,终于轮到苏尘进店。
不过,却出了点意外。
苏尘驻足商铺门口,一脸迷茫看向店内,大吃一惊:“有毛病哦!我还以为是在排队吃饭呢!”
“这特么是银行啊!”
厅堂五个营业窗口办事效率很快,柜台装修风格与长安城的银行一致。
苏尘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家银行,而不是吃饭的地方。
“哈哈哈……!”
排队人群听到苏尘口中新颖且易懂的话语,顿时哄堂大笑。
苏尘没有在意旁人的笑声,抬头望了一眼银行商铺匾额:
大唐皇家银行炼铁厂支行
“银行的门面就应该用玻璃的,害我排队等了大半天!”
原本不太饿,苏尘这会儿是真饿了。
李恪三人略显尴尬,远离苏尘朝前走去。
苏尘看了下手表快十一点,正好到饭点,骂骂咧咧几句跟上前面的李恪三人。
“我们找家酒楼,炒几个菜先吃饭再说!”
李恪打量两侧商铺轻轻摇头,能找家像样酒肆已是极为难得。
还想吃炒菜?
行进约百步,李恪三人停下脚步看向左侧一商铺。
“新丰旗亭?看着蛮大,进去瞧瞧!”
苏尘不管三七二十几率先走进旗亭,店门外没有迎客小厮。
间隙较大的门帘垂下,隐约可见店内情景。
苏尘掀帘而入。
“郎君万福,快请里头坐!”酒保躬身叉手一礼,轻甩搭肩布巾引客。
苏尘比划四根手指头,提醒道:“我们四个人!”
“好嘞~敞亮座头专等贵客!”酒保再次轻甩搭肩布巾,躬身引步将苏尘四人带进,一坎一坎以屏风隔断的雅座。
酒保口音重,苏尘分辨不出何方乡音,但全部能听懂。
“贵客请入座!”酒保扯下搭肩布巾抹了下八仙桌,待苏尘四人入座后作揖一礼,道:
“好叫贵客知晓,小店斗酒百钱,客官可要来两升?”
苏尘问也不问,点头道:“来两升!”
“好嘞客官,小店今日鲈鱼脍,霜刀切得两面透光!”酒保说着,突然神色一喜,“贵客巧,本店今日新进草原羊,另有铁锅炖焖煎炒炸,客官……”
听到有铁锅炒菜,苏尘认为菜品差不到哪里去。
竖起手掌比划四根手指,微笑道:“我们四个人,将你们店庖厨最拿手的六道菜各上一道!”
至于鲈鱼脍,苏尘以为是酸菜鱼煮汤之类的。
“好嘞客官,请稍候片刻!”
酒保躬一礼,正要转身离去,苏尘将其喊住:“可以用金币结账不?”
“好叫客官知晓,皇家银行尚未设立,本县早已流通金币!”
苏尘点点头,安下心来等菜上席。
酒保见苏尘再无话语,转身轻甩搭肩布巾唱出:
“南乙雅座贵客四位,酒一升、鲈鱼脍、清炖羊排、铁锅煎豆腐、盖韭炒禽蛋、……”
苏尘正在和李恪感叹八仙桌传播速度,听到酒保唱出菜品立即收声侧耳倾听。
很多菜名苏尘搞不清具体为何物。
“盖韭炒禽蛋是个啥?”
李恪略作思索,答道:“韭菜以瓦瓮遮盖,使其不见光,最终绿叶韭菜变为嫩黄色!”
“自汉起魏晋之前,盖韭为宫廷不传之秘,而后民间广为流传!”
苏尘点点头恍然大悟,“哦,你们叫它盖韭啊!那个菜我知道韭黄炒蛋,我在皇……!”
随即问道:“鲈鱼脍是不是煮鱼汤?”
苏尘刚问出,隔座传出一阵轻笑。
笑声中没有取笑之意,食客单纯觉得苏尘的问题比较好笑。
李恪不好意思开口解释,正巧此时小厮端来温酒炉,“稍候便知!”
站在雅座入口处的马汉从小厮手中接酒炉,端上八仙桌。
苏尘拿起分酒器,舀出一勺闻了闻,“是果酒!”
“王朝,你们俩坐啊!”
“属下不敢!”
苏尘放下分酒器,没好气的看向王朝,“要不……我再给二位单独开一桌?”
王朝马汉挠了挠头,李恪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多谢帅哥、李公子!”
邻座食客听到王朝马汉以属下自称,原本小声交谈变得安静异常。
甚至懊悔此前笑话苏尘,将鱼脍比作煮鱼汤。
没一会功夫,第一道菜上桌。
“这就是鱼脍?”
一个大圆盘,周围摆放四份相同的蘸料。
“这是生鱼片啊!”苏尘端起一小碟青黄色蘸料闻了闻,有点呛鼻,看向李恪问道:“这是啥?”
李恪摇摇头叹了口气,豁出脸面解释道:
“周礼有记:脍春用葱,秋冬用芥!名曰:芥辣!”
苏尘点点头,其他两碟蘸料应该是酱油和醋,“原来如此,又被倭狗学了去!”
谁能想象,秦汉以前就有食用生鱼片的饮食习惯,还有用芥末。
半盏茶时间,一冷五热六道菜上齐。
菜上齐后,小厮端来四碗没有汤的宽面,上面放了一小撮酱料。
“不错,不错!”
每道热菜尝了一遍,除了没有辣椒口味都还过得去。
沽酒三升待五客,四人两升酒正好。
苏尘滴酒未沾,李恪王朝马汉三人平分。
清炖羊像是手把羊肉,苏尘创新吃法将羊排沾上些许芥末,别有一番滋味。
两升酒六道菜,清炖羊排占一半多餐费。
一头羊宰杀干净出羊肉三十斤上下。
武德初年,因隋末战乱羊肉价格奇高,2000至3000文一头。
贞观之初价格有所下降,长安800至1500文,江南最贵三千文难买一头羊。
两刻钟左右,苏尘四人吃饱喝足。
清炖羊排很不错,苏尘喝了两碗羊排汤。
无需苏尘吩咐,王朝起身抱拳一礼前往柜台会账。
不料,旗亭结账方式有所不同,柜台掌柜跟着王朝来到苏尘所在席南乙雅座。
“几位贵客有礼了!”掌柜开口就是作揖礼行。
苏尘、李恪起身拱手回礼。
掌柜将‘账单’递给王朝,再次看向苏尘与李恪拱手一礼,客气问道:“敢问贵客,小店吃食满意否?”
苏尘笑而答曰:“哈哈哈,贵店厨师手艺不错,菜品很好!”
厨师这一称谓掌柜第一次听到,也能明白其中意思。
掌柜拱手道谢,“多谢贵客美誉!”
王朝将‘账单’递给苏尘,同时掏钱付账。
苏尘随意瞄了一眼,合计122文。
清炖羊肉65文,带底座炭火加热大陶钵装盛的羊肉,至少下料两斤羊排。
掌柜面带微笑,拱手一礼退回王朝两张金币:“贵客远道而来,承惠一百二十文即可!”
王朝毫不客气收下,“多谢掌柜!”
羊肉65文,两升酒二十文,其他五道菜平均不到八文钱。
“掌柜的,容我冒昧问一句哈!贵地羊肉是当地的,还是出外地购得?”
刚要告礼转身的掌柜,笑了笑,“好叫贵客知晓!”
掌柜说着,双手成礼斜上,“当今圣人仁义布满天下,许东突厥草原牧民南迁避灾。”
“近日,不少草原牧民贩羊至此,售价仅五百文!”
“小店囤货十余头羊!”
掌柜看向八仙桌连肉带汤不剩的清炖羊排,继续说道:“本店清炖羊排乃当天现宰,下料两斤半一两不差!”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告知,你且忙!”
“诸位贵客请了!”掌柜向众人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苏尘面露恍然之色,长安城的羊肉价格半头至少六百文。
半只羊按15斤计算,一斤四十文。
此间酒肆两斤羊排做成菜肴,售价才65文。
因此苏尘有些意外,不新鲜的羊肉肯定不能做清炖。
谁能想到竟然是东突厥的外货冲击市场。
“不对吧,东突厥不是南迁至朔方、云中、幽州三个地方吗?”
“距离温泉县最近的也有……五百多里啊!”
李恪摇了摇头。
“不管了,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旋即,苏尘四人离开新丰旗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