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露出腺体。”
倪阳州一抬头，视线扫到了那角落里亮着红灯的机器。
监控室外的男人的目光像是能透过重重电路，一直烙到青年的瞳孔。
“颜琮之。”
青年爬起来，并不按照所说的指挥行事，而是端坐好，两只眼睛就直直地看过去。
男人垂眸，语气冷静道：
“即将测试信息素发散浓度，请将腺体暴露在空气中，不要有任何遮挡，希望患者能够配合。”
倪阳州闪过一丝尴尬，刚才一连串检查下来都很正常，这里忽然听到颜琮之的声音，以为对方借用机会在耍流氓。
没想到不是，挺正经的。
青年把衣服往下拽拽，又趴回了床上。
“尽可能的释放信息素，增加室内浓度，此检查室已做消毒屏蔽处理，不要担心。”
倪阳州叹口气，不知道骆弘深为什么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从一进医院里看到各处庄重肃穆的建筑设计他就觉得有点眼熟，果真和那个人一样，连旗下的医院都是同一般的冷硬风格。
检查身体就算了，把自己给直接送疑似奸夫的对象手里了。
释放就释放吧，这里比学校上课时的环境好多了，不仅不用站在小棺材里，还能舒服地趴着。
空荡的检查室里绿茶香气开始弥漫，边上的浓度测算器运行起来，小小风扇不停转动，夹杂着电流的细微声响。
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令人安心，倪阳州闭着眼，原本只是在努力的散发信息素，但因为颜琮之的声音，还有闪着红点的摄像头，让他变得没有办法投入。
居高临下的视角，洁白空荡的房间，寂静无声的走廊。
倪阳州的脑海里“哔”掉了几个带颜色的关键词。
与此同时，与检查室一墙之隔的监控室内，颜琮之一个人坐在操作台前，穿着素白的大褂，视线粘在青年的身上。
显示屏幕被放大再放大，像素格子组成的十字准星落到了青年微微发红的耳朵尖。
细微的绒毛也清晰可见，泛红的血管像蝉翼上的纹理，顺着向下，圆润的耳垂，线条婉转的下颌线，沿着肌理，延伸到秀美的脖颈下面。
青年的脸只露出半边，他的眉毛很精神，中后段浓密一些，偏又生一双单眼皮的圆眼睛，把本来会显得有些稚气的上半张脸衬得疏朗耐看。
鼻尖挺翘，鼻背上有浅浅的凹陷，像是自然形成的阴影，子庭不长，而唇珠饱满，嘴角很弯，说话自带两分和气。
颜琮之最爱的就是那张嘴，柔软亲密。
他最气的也是那张嘴，总是说出些自己伤神难过的话语。
青年看上去那么放松，好像一点都不设防似的，尽情地释放着信息素。
颜琮之看得眼底发热，冲动从指尖先起，他的手控制不住的想把屏幕里的细节放大，再放大，恨不得把每一寸都装进自己黑色的瞳仁。
从四肢开始，蔓延的痒意细细碎碎地往胸腹里爬，好像墙那边的人是个令人上瘾的美味食物，颜琮之甚至觉得有些饿。
要是能把对方拆吃入腹该有多好……
那肯定是甜蜜的，香浓的，带着热腾腾爱意的。
颜琮之觉得自己的鼻尖也好像萦绕着对方的香气，那是令人迷醉的绿茶味道。
明明该让人清心醒目，却让暗室里的男人心跳增速。
颜琮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从舌底到肠胃的饿意。
“颜、琮、之。”
被监视得汗毛倒起的青年终于受不住那奇怪的气氛，压抑着声音开始反抗：
“把你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屏幕前的颜琮之慢慢把气吐出，鼻息微动，男人像是犯了错误被主人训斥的宠物，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留恋的目光。
趴在床上的青年终于舒服了一些。
倪阳州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第六感，但那种被视jian的感觉令人无法忽视，明明穿着衣服趴在这里，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扒光了似的，没有任何遮挡得展露在某个人眼前。
青年自己也匀了匀气息，压下此时不该有的反应。
拜托，被爱人炽热的眼光盯着，谁不会心动呢。
漫长的计时终于结束。
床边的浓度测算器“滴滴”响了几声，一串数值跃然而上。
倪阳州看不懂，但此时也知道这个检验暂时应该结束了，自己爬了起来，掩住了衣服。
咔哒几声响，检查室四角的排风扇开始启动，不知是怎样的循环原理，不过短短几息之间，室内的绿茶香气无影无踪。
消毒水的气味又开始从地板上泛了上来。
里侧的门开了。
颜琮之拿着一根小小的玻璃试管走了出来。
倪阳州盘腿坐好：
“为什么是你。”
男人走到测试器前把试管换下更换，点了几个按钮之后，一瓶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已经被打好标注的玻璃试管从下端转了出来。
颜琮之把青年浓缩的信息素紧握在手里，沉声道：
“这家医院归属于我的公司旗下。”
倪阳州扣扣手指：
“不是问这个。”
颜琮之只好自己交代：
“检查浓度的这个流程并不复杂，我……换下了当值的医师。”
青年顺着检查床的边沿站起了身，一次性的拖鞋离得有些远，倪阳州原本想先踩在地上再走过去穿，却刚把双腿垂下，男人就先一步主动转身去拿起了鞋，矮下身子，单膝跪地，把鞋给青年穿到了脚上。
倪阳州被伺候得手心发热。
原本还想多说几句让对方保持距离的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
颜琮之站起身，装着信息素的玻璃试管就装在他的前襟口袋上，男人伸出手，示意对方可以扶着自己起来。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倪阳州抿住想要乐到后脑勺的嘴，把手搭在颜琮之手臂上，借力站了起来。
“还有检查吗？”
颜琮之自是已经从对方进医院开始就没有错过半分半秒，直到所有的检查都已经做完，此刻只是摇了摇头。
“都做完了。”
“那就好。”
倪阳州有些累了，上午填了许多的表，下午又抽血又验信息素，也是一番折腾。
青年脚步有些慢，嘴上说得却快：
“那我回去了。”
颜琮之一下拉住了对方的手腕，手指冰冷，冻得倪阳州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男人看到倪阳州的样子，神色一暗，以为对方是想起了自己当初强硬标记的事情，手像灌了水泥的雕塑，还是默默松开。
倪阳州尽力控制着表情，抬头望向男人。
颜琮之果然开口：
“不要走。”
青年立马把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完整的报告用不了多久，今天就能出。”
“你不如先到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