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两百的戚若雨保养有佳。
看起来最多三十余岁。
女武者的年龄，往往不能通过外貌进行直观判断。
不是因为她们老的慢，而是她们真愿意为了驻容而高价购买相关丹药。
男武者则讲究实用性，有这钱，用于修行或是配备强力装备、坐骑，不香吗？
可尽管如此，戚若雨的外貌还是太年轻了些。
究其原因，乃是耿心裂坐稳宗主位后，曾赠给过她一颗玄阶【驻颜丹】。
此丹虽只玄阶，可无论用料还是炼制难度，都与地阶中品丹药相当。
成丹率却更低。
丹品评价如此之低的原因，还是因为功效太鸡肋。
服此丹者，会在未来三年慢慢蒸发掉武者一到两成气感，这是个恒定值。
然后，武者也会慢慢恢复到二十至三十岁时的面貌。
这对大部分男性武者而言，就是个坑。
对绝大部分无法逆转苍老容颜的女性武者而言，却算的上好东西，只要有了，咬咬牙还真会服用。
戚若雨当初就很开心的服下了此丹。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耿心裂种下了心种。
对了，戚若雨当初下定决心，将应嫣旖的父母杀掉，并将自家圣女献给了血刃宗，此丹就在其摇摆不定的心理天平上，起到了一定分量。
戚若雨真的很爱美，也喜净。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都是以体面形象示人，显得光鲜亮丽。
而现在的她，也着实凄惨的很。
古妖宗宗主秘殿地面，已被挖出个方圆两丈开外不规则深坑。
坑内似被极高温度灼过，已然晶化，内里装满了由碎肉、内脏、骨渣、鲜血组成的泥浆。
戚若雨现在，正被迫泡在里面……洗浴。
她的四肢已被斩断，一头秀发也被剪掉，却不是光头，而是坑坑洼洼一块块的斑秃。
有些地方头发还挺长，有些地方又血肉模糊，更有些地方直接露出了颅骨。
她的脸上满是血迹与肉渣，看不出以往颇有姿色的容颜。
脖颈以下的皮，都被剥掉了。
应圣女的剥皮技术很差，坑坑洼洼的，一点都不丝滑。
人皮被架子撑着，上面有洞，有的位置又挂着好大的肉，总之，这不是一张卖的上价的人皮。
而戚若雨的双眼却没被挖掉，被刑具类法器撑开着。
她动弹不得，也闭不上眼。
她看着眼前就是那张自己卖不上价的皮。
以及，一面大大的镜子。
宗主秘殿内，灯火辉煌，光线极好。
戚若雨将自己当前模样看的清清楚楚。
她惨叫着，咒骂着，奈何没了手，也没了脚，动弹不得。
四条断肢伤口处，分别插着四根由特殊金属制成的钎，成“x”状，将她固定。
不断有电弧般血光闪烁于金属钎上，汇聚于殿顶一面参杂了【血晶】的镜面之上，又被折射，落在应嫣旖盘腿而坐的小型阵法之内。
那阵法，乃是炼器之阵。
应嫣旖炼的器，就是她自己。
【灵妖三生断】的炼制需要大量【血晶】。
【血晶】的品质越好，最后成器的品质自也越高。
可惜，项曦的门路虽广，却只弄的到寻常百姓的【血晶】，他也不敢去将武者炼成【血晶】。
真这么做了，还一次性弄这么多，赚钱倒是能赚钱，可惜没命花。
武者命，贵。
和百姓相比，阶层也不一样。
有些话说的难听，可事实就是这样，爱不爱听，都一样。
可应嫣旖想将这礼物打造的更完美些，她答应过那少年，会陪着他，去看看那未来的。
血祭自己锻造而出的【灵妖三生断】陪着他，也算一种陪伴吧？
项曦只能提供普通【血晶】？
没关系，打造【灵妖三生断】与布置血祭大阵本也需要这些。
而由武者炼制的高阶【血晶】哪里来？
藏妖谷内的古妖宗和血刃宗武者，不就大把么？还不乏铭魂、法躯武者！
应姐姐心里就乐开了花。
……
又一个阶段的【三生断】秘术已然修炼成功。
在彻底断送“过去”之后，应嫣旖的“现在”也泯灭了大半。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缺失。
此刻的她，即便寿元未减，却必定早死，这是几乎不可逆的。
非寿元耗尽之死，非刀兵灾厄之死，非疾病身弱而死，未知无端之死。
又背负血祭恶业，断送轮回，绝无来生。
死后灵智永灭，绝无再存之法！
……
大殿之内，此刻满是咒骂之声。
伴着近乎崩溃的哭嚎。
修炼【三生断】秘术时，不可身着身外之物。
此刻，应嫣旖睁眼，修炼此秘术导致的，不会消散的痛苦，却没让她显出半点异色。
她笑着，如欣赏艺术品一般，看向戚若雨。
眼中灼热的疯狂与快意，似电弧闪烁。
“师尊，继续哭，继续骂。
我……爱听！”
青丝如瀑，应嫣旖身子如凝脂白玉，有惊心动魄的美。
这些日子，她全力以赴修行【三生断】，这是她最后的念想了。
每当修行的累了，痛的忍不住了，便会来到血肉泥浆池边，近距离欣赏她师尊的惨状。
以做放松。
这，是她即将彻底极致的死亡之前，唯二的消遣。
“疯……疯子！！”
“你……疯！我……求你杀……”
应圣女听得开心，将一缕发丝捋至耳后。
并拢着腿儿蹲下，笑得眉眼弯弯。
“我本就是疯子，师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还得谢谢您呢。”
“至于杀了您？那可不行，您还得再痛苦些日子，作为法躯后期强者，您的痛苦是极佳的养料……
嗯，能对【灵妖三生断】的最终品质起到些许提升。
这礼物是我赠给苏瑾的，要完美，要尽我所能……
师尊，您再忍忍好不好？快了！很快了！
乖~”
应嫣旖轻声哄着戚若雨。
似个慈爱的母亲，又像个温柔的姐姐。
她笑着，美的不可方物，笑得眉眼弯成新月。
泪，却划过面颊，落入血池。
每当修行的累了，痛的忍不住了，真正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些的方法，其实是想一个人。
想那个相识其实不算久，却令她难以忘怀的少年。
想着想着，就容易发呆。
想着想着，嘴角的笑便不再疯狂。
满是温柔，缱绻。
“本来，我真打算回去的……
即便是死，也想在死前见你一面。”
“可……”
“对不起，姐姐也是后来才知道……”
泪水，一滴又一滴。
“姐姐，原来什么都做不到……”
“我，想看你许诺的那个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