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哦。”
在虞寻歌“哦”完后,拂晓衔蝉那仿佛上了发条的胳膊终于停了,她的花枝也不再揪着自己的胳膊拼命晃了。
虞寻歌捂着胳膊,用极其无语的眼神看了拂晓衔蝉一眼,就刚才那一会儿,她被拂晓衔蝉从路中间一路肘到路边,差点摔进花田……
花海在她们走过后自动合拢,在终于安静下来后,虞寻歌才有心思去欣赏这里的花,无一例外都是曾在「灯塔」里见过的品种。
直到她闻到了熟悉的花香,闻到她每天从自己身上闻到的花香,前面的神明停下了脚步。
学徒的队伍走出花海分开的道路,前方的人影散开,虞寻歌站在了一片白色花海之中,花海中带着点点的红,就像这座云宫花岛。
当她们一行人来临,这些白色花瓣瞬间散开冲向高空与四周,散成花雨。
幼年期【花冠谋杀】。
花雨中,露出了之前被花瓣淹没的五张魔法圆桌,每一张圆桌的两侧都各放了一张座椅,座椅的椅背顶端有各种各样的装饰。
蟹钳、狐尾、蝶翼、萄柚、沙漠鲸鱼。
宝石、花枝、花枝、枭羽、变幻云团。
魔法圆桌的一端放着两把豪华座椅,座椅之间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果盘、酒杯和美酒,还有一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仓鼠,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姿笔挺,气质特别专业。
前不久这只仓鼠还和载酒书影拍桌谈判世界大事呢,现在就站在桌子上等着给人倒酒……
雾刃看了只觉得眼睛疼,她默默移开目光走向自己的座位。
图蓝和b80瑟瑟发抖,她们小声问虞寻歌:“我们是不是也要换上制服啊?”
下一秒,两套迷你西装落到了她俩的脑袋上。
欺花:“你们负责计分。”
不等虞寻歌说话,图蓝和b80居然欢天喜地的拎着衣服跑了:“好好好!”
虞寻歌默默闭上嘴,就在她迈步前,站在她斜前方的那位馥枝神明突然转身看向她,唇角挂着笑,红色的眼眸因笑意熠熠生辉,她问:“你敢走进我的花冠谋杀吗?”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那天的提灯,如今的云岛。
空中飘着一模一样的花雨。
虞寻歌直直回望欺花,身上的花枝如灵蛇般爬向她的手腕,化作一把花剑,可是虞寻歌右手握成拳没有握住它。
她心中有怒火有战意,可是她的理智知道她握不住这把剑,花枝再度散开,开始环绕着她飞舞。
虞寻歌移开目光,大步走进花雨中。
为什么不敢?
花雨中响起她的答案:“只要拂晓和馥枝还在星海,我有什么不敢?”
欺花但凡敢动她,她就敢将「拂晓」拉出入侵序列。
「静谧群山」游戏里,拂晓衔蝉得到的不过是一个三星世界技,她怎么扛第三声钟响?
她的依仗从来不是欺花那飘忽不定的喜恶,而是自己能给出的反击。
欺花移开目光走向自己的座位,一直安静旁观的愚钝也迈开脚步,她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欺诈之花再次盛开,她在愉悦。
这确实是她想要的——载酒寻歌的反击。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欺花还是愚钝,不,可以说是所有神明都可以肯定,载酒寻歌会以此作为反击手段,但她却绝不会主动以世界作为筹码要挟任何存在,她的自尊心和同理心不允许她将一个世界的安危作为牟利的工具。
她们甚至可以肯定,哪怕今天欺花真对载酒寻歌动了手,后者就算报复到拂晓衔蝉身上都不会报复到拂晓和普通馥枝身上,但最大的可能还是找机会报复欺花。
世事就是如此荒谬,若载酒寻歌就此认输服软,若载酒寻歌在静谧群山不曾激烈报复她,欺花说不定早就腻烦……
就如同那日在神殿之上拂晓衔蝉质问欺花时,后者不仅不生气,反倒欣赏和宽慰居多一样。
在她们这种人眼中,没有脾气、不会愤怒的生灵,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神明,只要你敢踩到我的底线,我也要报复。
愚钝敢打赌,方才在路上拂晓衔蝉和载酒寻歌的对话,欺花一定有听到。
欺花不后悔,同样,她要听到、她想听到的答案和载酒寻歌给出的一样——不要,千万不要愧疚啊。
那太过无趣,那太对不起她的欣赏与注视,她会瞧不起她的……
两人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欺花的目光落在某处时眉心忍不住跳了下,而后气得轻笑一声看向别处。
只见载酒寻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猫咪用的宠物围兜,将她座椅顶端的白色花枝给围了起来。
拂晓衔蝉语气颇为不爽的问道:“你干嘛?”
她又不是聋,欺花和载酒寻歌的对话她全听到了, 可以说这片区域方才之所以那么安静,就是因为全都在偷听……紫川萄柚为了看清两人的表情甚至直接站在了凳子上。
虞寻歌用同样不爽的语气回道:“我又不是馥枝,你管我?”
拂晓衔蝉:“……”她还是更喜欢载酒寻歌在静谧群山当傻子的模样。
坐在虞寻歌对面的荒烬对拂晓衔蝉道:“你管好你自己,不要欺负同学。”
拂晓衔蝉不敢置信的看着荒烬:“你变强了?”不然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荒烬:“……我没变强我也敢这么对你说话。”
啊这种长辈的语气,拂晓衔蝉气得捏了捏鼻梁,她问坐在自己对面的载酒雾刃:“她也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吗?”
雾刃无奈点头。
拂晓衔蝉扭头对荒烬道:“我知道你们蝶吻族是长生种,但馥枝也是,我今年375岁,她,载酒雾刃,462岁,你多大?60?70?反正没过百,对吧妹妹。”
被多年前的学生叫妹妹的荒烬第一次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她那双黑眼睛极其缓慢的眨了眨,最后有点无助的看向自己的学徒。
虞寻歌在荒烬对面坐下,给出最后一击:“是的,荒烬姐姐,在座的都是我们的姥姥。”
荒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