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雨送走唐亦洲，气呼呼地往回走，正好碰见夏熙从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唐亦洲送的鲜花和那些奢侈礼品。黄时雨迎上去：“夏工。”
“嗯。”夏熙把东西递给她，“这束花你给大家分了，其余的东西你帮我叫个跑腿送走。”
黄时雨问：“送到哪儿？”
“凌天资本。”
夏熙说完，转身准备回办公室，恰好遇到从总裁办回来的高歌。
高歌眼里的鄙夷不加掩饰，目光扫过黄时雨抱在怀里的一堆东西，什么爱马仕、香奈儿、迪奥，难怪方才大家讨论得火热。
“夏工好福气啊，入职才多久，富二代就追上门来了。”高歌走过去，与夏熙擦肩而过时，轻笑着道，“听说你搞砸了李总的项目，连句交代都没有。你这样还当什么设计师，趁早答应唐总的追求，回家做少奶奶好了，一天八个佣人伺候，不比待在这里强？再生个孩子稳固地位，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职场还是留给我们这些人卷吧。”
大厅里几十号人大气都不敢喘。
这已经不是暗讽了，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好浓的火药味。
代入一下夏熙，恐怕要被气死了。
可他们看夏熙的样子，一点没有被羞辱的难堪，表情平静得像是高歌说的那个人不是她。
连黄时雨都看不过去了，想帮夏熙说话，却被夏熙一个眼神制止。黄时雨咬了咬下唇，在心里给高歌贴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
夏熙也不怕大家看笑话，当场回击：“我上次在茶水间里警告过高工了，没有证据的谣言散播出去后果很严重，高工似乎没把这话放心上。”
当着大家的面，高歌岂会认输：“今天的事，大家有目共睹……”
“有目共睹？”夏熙打断她，浅浅笑了一下，“眼见不一定为实，高工出入社会这么久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高歌一时哑然，夏熙便挑明了说：“唐总今天之所以前来找我，是因为上周五他搅黄了李总的项目。他带着花和礼物是来赔罪的。我为了保住唐总的面子才没有解释丢掉项目的原因，高工倒好，非要追问到底。”
高歌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怎么可能？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唐总最清楚，用不用我把他叫回来对峙？”夏熙挑眉，“怎么样？”
她说得也不算假话，李总那个项目确实是唐亦洲搅没的，唐亦洲今天来找她道歉也是真的。她不过是略去了中间的关键信息。
高歌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唐亦洲叫回来解释，面对那么多双质疑的眼睛，她再难维持高傲的姿态，脸色变了又变：“你、你……”
“我什么？从我进到公司那天起，高工就一再针对，也不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入你的眼，你要实在是看不惯，不然——”夏熙话锋一转，“你离职吧。这样你舒心我也舒心。”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围观的职员本以为这一局夏熙输定了，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扭转了乾坤，一时间倒是难以分辨，究竟是高工更不好惹，还是夏工。
“这是怎么了？气氛怪怪的。”大厅里的寂静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陆明霁打破，“我本来想说要不今晚聚个餐，欢迎夏工回归大家庭，我看大家好像都有点不在状态？”
众人立刻接上他的话，充当活跃气氛的助手。
“没有没有，我们很期待聚餐，陆总请客吗？”
陆明霁大方道：“那是自然。”
*
唐亦洲钻进车里坐好，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全副武装、跟恐怖分子一样的老板，开口问：“唐总接下来去哪儿？回公司吗？”
唐亦洲掀了掀眼皮，他这样能见人？
脸没消肿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去公司的。
“去徐氏集团。”丢下三个字，唐亦洲心累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如果时间回到上周，打死他也不会动夏熙一根汗毛，连念头都不会产生。
约莫四十分钟，车子抵达徐氏集团总部，唐亦洲疲惫地下了车，走进大厅，被前台出声阻拦：“这位先生，您要找谁，请问有预约吗？”
唐亦洲：“……”
人倒霉起来真是诸事不顺。
唐亦洲沉声道：“小薇，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道声音……前台变了脸色，态度立马恭敬起来：“唐少，不好意思，是我眼拙，没能认出您，您别见怪。”
“哪里至于怪罪，逗你玩的。”唐亦洲没为难人家，挥挥手走了。
前台两个姑娘彼此对视。
“那真是唐少？怎么脸好像肿了一圈？”
“不知道咋回事。”
唐亦洲来过徐氏多次，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他停在总裁办门外，迟迟不敢敲门，有点担心会被赶出来。周末他给徐衍风打了十几通电话，他没接。他去他的住处找他，却被保姆告知她家先生出门了，唐亦洲猜想那多半是徐衍风不想见他的借口。
胡思乱想了一番，唐亦洲缓缓抬起手，轻叩了两下玻璃门。
听到敲门声，徐衍风只以为是助理或是哪位主管，没多想就说了“进”。
门被推开，徐衍风见来人是唐亦洲，脸色稍冷：“你来干什么？”
“我刚去你前女友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你再不给我好脸色，我真要抑郁了。”唐亦洲大喇喇地到沙发上坐下。
徐衍风皱起了眉头：“你去找夏熙了？”
“你别误会啊，我是去找她道歉的，不是找她麻烦。”唐亦洲解释完，换成小声嘀咕，“谁还敢找她麻烦啊，我有几张脸被你打的。”
徐衍风默了默，低头处理工作上的事，没理他，也没赶他走。
这里是公司，闹得太难看让人看笑话。
“不是吧徐二，你还在生我的气啊？”唐亦洲一脸颓废，提不起劲儿来，说话也有气无力，“我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夏熙那边我不仅道了歉，还买了一堆她们女人喜欢的包啊首饰啊什么的。”
徐衍风：“那她原谅你了吗？”
唐亦洲：“……”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衍风轻嗤，他就知道夏熙不会那么轻易原谅唐亦洲。
他指了指门外，下逐客令：“你走吧，我这边等会儿还有个会。”
“别啊，我话还没说完。”唐亦洲没卖关子，告诉他，“我这里有个关于夏熙的重要情报，她说自己有男朋友是骗你的，她和那个陆明霁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不是男女朋友。”
徐衍风翻阅文件的动作顿住，指腹抵着锋利的纸张边缘，微微刺痛。
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唐亦洲。
“我发誓，没骗你。”唐亦洲竖起了三根手指，“夏熙的贴身助理说的，不会有错。”
徐衍风垂下了头，纸上的文字再也进入不了他的眼。他在思考，如果夏熙连男友一事都是骗人的，那有没有可能，关于孩子的事，也是她编织的谎言。
那天在商场里，她对他说的话此刻在脑海里回响：这对龙凤胎不是你的孩子，你实在没必要执着。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还是得亲自验证过才能下定论。
徐衍风没有避开唐亦洲，他拿起桌上的座机听筒，拨通内线，叫来助理，吩咐他去做一件事，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丁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