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我们要撤退吗？”
看着再次和东征军士兵混战起来的己方军队，麾下将领来到拜尔身旁问道。
其实，他是很想撤退的。
因为这场仗眼看着就没法打。
三头巨人被伊琳以一己之力直接当场斩杀。
这不仅仅只是振奋了东征军，同时也严重打击了雷蒙斯军团的士气。
继续打下去，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优势了。
只会平白增加损失而已。
不过，拜尔才是元帅。
所以最终还是得等拜尔的命令才行。
“……”
拜尔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令撤军。
他的心情在短短一晚上的时间里面，起起伏伏，来回反复。
他感觉自己有点缓不上来了。
在拜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之后。
本来还士气正盛的雷蒙斯军团立刻开始迅速从战场中撤离。
原本应该大获成功的一场夜袭，最终，也只能如此草率地迎来收场。
拜尔既定的战略目标不仅没有实现，反而全都变成了敌人的嫁衣。
等他好不容易将军队从混战场地中撤回来后，一清点。
己方折损兵力近三千。
不多。
但军队的士气却直接沉到了谷底。
所有士兵的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军中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流荡起传言。
“伊琳根本就不是人类吧……三头巨人，居然就这么被杀死了？”
“能杀死巨人的敌人……这怎么打？”
“这怎么打也不可能打得过吧？”
“我们本来就没有兵力优势，现在连巨人都没有了，那还拿什么打？”
“伊琳能够杀死三头巨人，我们能杀死三头巨人吗？”
“别说是三头巨人了，就算是一头——我们也对付不了！”
“……”
总之，各处都是对己方十分不利的言论。
但拜尔却没有办法将这些言论给封锁掉。
因为，伊琳亲手斩杀了三头巨人——长了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就算他能堵住士兵的嘴，也堵不住士兵已经被动摇的心脏。
仅仅一夜之间，拜尔就从心情激动的云端，直接跌落到了泥里。
三头巨人全部死亡，他现在该考虑的，就不是要怎么赢了。
而是应该考虑回去之后，该怎么给国王交差。
站在指挥官的角度来思考，雷蒙斯军团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了赢面。
但这是拜尔的错吗？
他认为不是。
——鬼能猜到，敌人里面藏着一头怪物啊？
鬼都猜不到好吧！
拜尔一边来回徘徊着，一边叹着气。
“唉……”
“唉——！”
“唉。”
现在怎么办？
这场战斗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拜尔压着心中压抑的心情，再次开始思考起来。
首先，他是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的。
诺斯巴罗王国现在什么情况，他很清楚。
一旦法兰城沦陷，伊琳的下一步，就是进军王城！
以其兵力与攻城能力，就算困，也能把王城给困死。
在等不到任何外援的前提下，诺斯巴罗王国这次算是真的要玩完了。
除非……
拜尔思索了一会。
将思考的视角转移到了国王的身上。
国王无疑是打算做点什么的人——他并没有那么混用。
只是王国一路绵延到现在，都快三百年了。
很多问题早就已经积重难返。
根本没有他操作的余地。
除非……
国王的手里存在一支能打的军队。
只要他没有死，王室没有彻底沉沦。
那么诺斯巴罗王国就没有灭亡。
一念及此，拜尔顿时又觉得，自己面前的大道宽敞了起来。
他立刻唤来下属，在简陋的条件下，给国王写了一封长长的战报。
并在战报中着重强调了伊琳的“怪异”与强大。
而后又将目前的雷蒙斯军团上下情况言明清楚。
而后，在战报的末尾，给国王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
当然，不是直接说。
而是换了种高情商的说辞。
「……臣心忧陛下之安危，如今法兰城已有无可挽回之势，陛下孤身一人在杰斯坦尼斯，实在危险。尽管厄德骑士团仍在法兰城之内艰难抵抗，但相比起阿彻尔大公，无疑是陛下您的安全更加重要。」
「……臣观敌军攻城器械甚是齐备，纵使是法兰城也无法抵挡。如今，敌军元帅，更是能够一连斩杀三头巨人的‘怪物’。」
「以王城武备，恐怕也不足以应对此种强敌。故臣以为，应将雷蒙斯军团撤回王城，保护陛下您的安全为上。雷蒙斯军团上下皆是只认钱的雇佣军，在佣金结清之前，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陛下您的安全……」
——总而言之，法兰之战，错都在我！
但现在，这边战况着实凶恶，王城也有极高的风险。
还是请允许我率军回归，保护王城！
至少，即便王城陷落，我也会拼尽全力带着雷蒙斯军团保护陛下你的安全。
拜尔这封战报要表达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再简化一点就是。
——这仗现在已经没法打了，我要撤军。
——如果我战死在这里，您的首级多半也难以保住。
——但只要我回来，您还有周旋的余地！
四万军队，足以保证国王的安全。
就算伊琳有逆天的能力，有种她继续往里面打？
现在，伊琳的后勤补给线已经拉得非常长了。
大部分已经是在靠投降的贵族提供。
如果她继续深入——一旦后面出现什么情况，她回军都难。
船大难掉头。
对军队来说也一样。
后勤补给线越长，不确定性就越大。
出现问题后带来的影响也就越恐怖。
这也是为什么，法拉不打算孤军在东米德地区西部耗的原因。
补给这种东西，当然只有从自己的稳定大后方搬出来才最有安全感啊。
放别人手上，虽然也行，也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做法。
但是，毕竟还是存在风险的。
别人永远也没有自己可靠。
就像雇佣军永远都只是雇佣军。
不会比自己养的军队更靠谱。
只要国王不打算一心扑死在杰斯坦尼斯。
那么，伊琳想要弄死一个身边有几万人保护的人。
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她就算是超人，也没法瞬移到国王身边，砍下国王的人头。
而只要国王不死——
诺斯巴罗王国就不算被灭了。
哪怕伊琳打下了杰斯坦尼斯都不行。
写完了战报后，拜尔命人将这封厚实的战报千里加急送回杰斯坦尼斯。
而他自己，则在收到国王回信之前，便已经开始逐步撤军，远离法兰城了。
没办法。
雇佣军看的是钱，不是拜尔这个人。
看钱的雇佣军，是绝对不会去做死亡率百分之一百的事情的。
如果拜尔依旧表示出打算继续死磕的态度。
搞不好麾下的雇佣兵团团长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真发生这种事，拜尔就彻底完了。
今晚这一战失败后，拜尔就已经是如履薄冰。
他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