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施缓缓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尸体，身上的气血能量缓缓散去，褪去了身上的修罗形态。
呼~~~~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连同心中积压了许久的郁气也一同呼出。
不断深呼吸着，
脸上的狰狞与癫狂缓缓消退，这才重新浮现出了放松的神情，
“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自己闷着，就得找人出气才行。”
张施吸收着森林之中漂浮的灵络能量，
“嗯....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玄星飞落在了张施的肩头上，
“大爷，你现在没事了？”
张施甩去了魂刃上的鲜血，
“还行吧，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玄星想了想还是决定说道：“可是大爷，你有没有觉得自打你学了那个杀念之后，变得更加嗜血了？”
魂刃重新收刀归鞘，张施朝着玄星那侧的肩膀微微侧头，
“有啊，我知道啊。”
“嗯？你知道？”反倒是玄星有些意外了。
“你还记得血魔前辈留在桌上的纸张里头，有这样一句话，血刃在手！杀心自起！”
“是呀，大爷，难道你就不担心吗？”玄星在张施的肩头上再度靠近几步，
“我看电影里都有什么力量能够影响人的性格这种设定。这个杀念会不会也是如此，会让你变得更加嗜血残暴。”
“影响？”张施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罗察的尸体，“不，与其说是影响，倒不如说是释放。”
“释放？”玄星有些疑问。
“是啊，杀念的确对人有性格上的影响，但并不是你想象之中的使人向恶，而是释放本就有的欲望。”
张施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在我的老家那边有个说法，叫性本恶。
但是许多人都喜欢说的是另一个说法，叫人之初性本善，
但我的观点是人之初性本恶。
或许在其他人那里从小就善良，但我不是。”
张施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我有跟你说过我是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孤儿吧。”
玄星点点头,表示知道。
“所以我从小就痛恨一切！厌恶一切！
厌恶吃不饱饭的日子，厌恶把我遗弃的父母，厌恶那些用可怜目光看我的大人！
我从小就想杀死任何可爱的东西，比如小鸡崽子，我想直接将它们掐死，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因为我这糟糕的性格，所以一直都没有人想要领养我。
因此，我从小就一直住在孤儿院里头，直到长大。
我们的孤儿院是建在一座农村的边缘区域，毕竟靠近县城，但地皮算是这个农村的地块。
是院长奶奶找了几个有钱人出钱建的。
小时候有个叫林长荣的小孩，经常和村里的小孩结群，
他们仗着人多就喜欢欺负我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就仿佛没有靠山的小孩子就是天然的容易被人欺负，就像地上的垃圾，谁路过都可以踢上两脚。
反正也不会有警察跳出来，以乱踢垃圾的名义把他们抓起来。
所以，我觉得他们也是性本恶的。
还有他家里那条老是喜欢朝我吠的大黄狗。
他们这群小孩，有时还会把我逼到角落里，任由那条黄狗在我面前狂吠，然后不断龇牙恐吓着我。
我倒是豁出去跟他们打架了，但没办法，他们人多，我总是被打得鼻青脸肿。
哪怕后来院长奶奶带着我去他们家告状，
林长荣他妈却是依旧理直气壮，反倒是骂起了院长奶奶和我们这些孤儿院的小孩。
玄星，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偷了一瓶百草枯，打算毒死那条大黄狗。”
张施的语气之中有着感慨与回忆。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别人这么欺负你，毒死他家的狗也不算过分。”玄星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都已经这样了，基本上就是敌人了。
“不....”
张施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月亮，“因为他妈骂院长奶奶了，所以当时的我，是打算连林长荣和他妈，再加上那条黄狗，全都一块儿毒死。
我当时都想好了，就下在水缸里，
以前农村里吃的都是井水，会有专门的水缸用来装水，省得每次要用水时，还得另外重新打水。”
“啊！大爷，你小时候就这么狠吗？那他们死了没？”玄星却是有些惊讶。
张施看着月亮，眼神之中有着追忆，他微微摇头，
“没死，我担心一次性放太多，他们会察觉出水有异味，所以每次都只下了一点点。
第二天，他们全家都因为腹痛难忍，进了医院。
而在他们得到过惩罚之后，我也就没再下毒了。”
玄星微微摇头，却是又有些好奇，
“啧啧啧，所以大爷，你的意思是你小时候就是这种心狠手辣的小坏蛋？那为啥后来没有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张施依旧看着天空之中的月亮，仿佛看到了什么，
“我相信性本恶，但不代表后天的教育不能改变。
被爱的人，是会重新长出血肉的。
孤儿院的同伴和院长奶奶教会了我许多，也给予了许多原本是我父母应该给我的东西。”
张施朝着月亮缓缓伸出了右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他们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原来还可以用其他目光来看待，带我重新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这也使得我没有走上歧途。
所以，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只是一个内心本恶，但却想要向善的人罢了。”
张施的右手抓了个空，
“可是如今在黎明空间，经常需要在生死之间挣扎，经历痛苦与考验，一个人如果没有办法疏解压力的话。”
张施收回了目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会疯的，就像你看到过的，不少性格怪异的试炼者一样。
不光杀人，还得歼尸，歼完之后，还得鞭尸，实在是恶心得很。
我不想成为那种变态，
但是，既然成为了漫游者，就必须与死亡打交道，那我为什么不能释放一些我的本性呢？
所以杀人，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施将指向太阳穴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重点是分清因何杀人，而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哪怕杀念的作用就只是杀人，我也让它为我所控！
我要成为力量的主人！而不是力量的傀儡！”
张施的右手在心口前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