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普心里一怔。
他没想到王丁会这么问，脑子急速地转了转，回答道：
“书记，有这个可能！
项化清同志本来就很优秀。”
王丁笑了笑，语重心长道：
“冯部长，不管做什么事情，我们都应该有底线。
作为一个省部级领导，如果没有底线，不如辞职回家。
否则，到头来进去踩缝纫机，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冯普听着，整个人变得有点木讷。
他心里明白得很。
王丁并不想动他，还在给他机会。
这几句话已经说得很白了！
冯普赶紧道：
“书记，您的话我听进去了。
我知道，我犯了一些低级错误。
书记，您的批评提醒了我。
我一定加以注意，绝不再犯。”
王丁没有再吱声，继续翻看白山的材料。
十几分钟过去了，冯普知道，王丁这么仔细看白山的材料，一会儿签字毫无悬念。
也就是说项化清坐上秘书长的路已经被阻断。
不出冯普所料，王丁看完之后，拿起笔在材料上签了字。
把材料递给冯普，说道：
“回去再把材料整理一下，等着上会吧。”
冯普赶紧把材料接过，放进资料袋，连声道：
“好的，好的，谢谢书记！”
说完，就等着王丁往下说。
可是，王丁不再说什么，摆弄着手上的笔。
冯普也不敢再待下去，躬身道：
“书记，我忙去了！”
王丁微微点了点头。
……
冯普回到办公室，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喝了几口。
王丁除了不同意组织部对项化清的推荐外，他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一把手，他是知道项化清是“硬”提拔上来的！
可他为什么不提呢？
只是让自己设好底线！
或许，他是想放自己一马，毕竟自己和项楠都是他提起来的。
如果自己和项楠为此落马，他也光彩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冯普的心安稳下来。
只要自己没事，项化清那点事就先放放！
这样想着，冯普点上一根烟，对着天花板抽了起来。
才抽两口，座机响起，是项楠打来的。
看来，他比自己还着急。
只要深入调查项化清，第一个涉及到的就是项楠！
冯普接过电话，有气无力道：
“喂，项书记！”
项楠着急道：
“部长，情况怎么样了？
你去书记那里了吗？”
冯普吸了口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道：
“我刚从他的办公室回来。
他已经在白山的推荐材料上签字，等着过会吧。”
电话那端的项楠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是这样？
前面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泡汤了呢？”
冯普是副省部级领导，项楠是正厅级。
可项楠跟冯普说话，几乎没有上下级的口吻，相反还有点责怪。
但凡敢这样，这个上级领导肯定就是拿了这个下级的好处。
否则，这个下级不会有胆量和底气对他这样说话！
顿了片刻，冯普回答道：
“刚开始我也在想，问题出在哪里？
可是，我现在想的方向不是这个，是怎么样才能把咱们保住！
项书记，化清还年轻，这次上不去，他还有机会。
咱们就不行了！
如果王书记抓着这个事不放，有着咱们喝一壶的！”
项楠说道：
“刚才我想了一下，他怎么抓也没有多大问题！
全省那么多干部，提拔日期搞错不正常吗？
既然错了，纠正过来不就完事了吗？”
听着项楠说得这么轻松，冯普说道：
“那就看王书记持什么态度了！
如果他抓着不放，咱们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项楠道：
“咱们都是他提拔起来的，都是他的人。
如果咱们出事，他也要担责的！
他又不傻！”
冯普笑了。
项楠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片刻后，冯普道：
“咱们的事暂且先放下，你得找机会好好跟化清说说。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已经到这步了，还是上不去。”
项楠道：
“这个事交给我吧，他会听我的。
不过，他会去找你，你做好准备。”
冯普道：
“放心吧，我就等着他来找我。
这样我就好做他的工作了！”
……
昨天晚上，杨鸣应邀参加王飞虎的晚宴，以为能见到省委组织部部长冯普和北南市委书记项楠。
没想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缺席了。
杨鸣也没有多留，抛下王飞虎、刘浊和吕本全离开了包厢。
从包厢里出来，便看到苏毅从不远处闪出。
杨鸣微微点头，往楼下去。
苏毅紧跟在后面。
杨鸣向苏毅挥了挥手，苏毅快步过来。
杨鸣道：
“走，咱们到门口散步去！”
苏毅应了声，跟着杨鸣下楼。
两个人刚出酒店，一辆大奔缓慢地停在杨鸣的跟前。
杨鸣警觉地连连后退，苏毅几步冲了过来，把杨鸣拽到身后。
这时，车门开了，一个身着深蓝色紧身连衣裙、着黑丝袜的女子从车上下来。
看上去女子三十岁左右，瓜子脸，高鼻梁，樱桃小嘴，皮肤白嫩。
见杨鸣和苏毅都愣着，女子蹬着高跟鞋向杨鸣走来。
苏毅站在中间，看着女子一步步走近，连忙问道：
“你要干什么？”
女子嘴角往两边翘了翘，柔声道：
“这不是杨书记吗？我在报纸电视上多次看到，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真人了！”
苏毅没有让开，伸手拦住女子。
“请问，你是谁？自我介绍一下。”
女子止了步，看着杨鸣微笑道：
“杨书记，我是北南运鑫公司的副总吴亿新。
久仰杨书记大名，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上来打个招呼。”
杨鸣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偶遇”，大乏一个企业的老总跟一个政府官员，发生这样的“偶遇”，都是设计而成。
他们设计的这种“偶遇”，目的很明确。
这是他们拿下政府官员的第一步！
虽然不喜欢，虽然心里不悦，杨鸣也不至于表现出来，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的。
杨鸣笑了笑。
“哦，你好！谢谢！”
说着，杨鸣转身就往外走去。
吴亿新见状，踩着高跟鞋几步跨上去，娇喘吁吁地来到杨鸣的身边，柔声道：
“杨书记，你是要散步吗？
我跟你一块儿，我也想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