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斌带着我进了大厅，他在大厅里的博古架上转动了一个青花瓷扁壶，露出了博古架后面的通道，是个向下的台阶
还未进入，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这种腥臭味不是因为现在才有的，而是常年累月形成的
我站在这想起金辰安的遭遇，手不自觉的有点发抖
他在这底下，经历过哪些……
我忽然有些不敢直面他的痛苦
就像当时在陪魏尘找过往的时候，在安徽齐云山的山底下，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想魏尘经历了哪些事
大概是没听见我跟着进入的声音，金斌回头看了我一眼问
“需要我把他带出来吗？”
我握了一下拳头，心一横，跟着走了进去
“不用，我只是，不敢想他曾经经历了什么”
他转身继续往前，接了句
“心疼了”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心疼那是自然的
“你们当时是宿敌，你有没有……”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接了一句
“我们只是宿敌，我虽然不是东西，时常恶心对方，但还不至于做那样的事”
听他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松了一口气
“怎么，白小爷是怕我做了那样的事，在动手的时候有些不忍心？”
金斌忽然问了一句
“如果你做了那样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但同时，我也会觉得惋惜”我实话实说
我跟金斌之间，之前似乎就是一种非敌非友的感觉，但他对我，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大家立场一致以后，我觉得算是朋友了
如果他做了那样的事，我肯定会杀了他，因为金辰安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但同时，我会惋惜这样一个有能力人，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人，最终是我的对立面
好在，他没有做这样的事
“我如果做了那样的事，你觉得金辰安还会跟我合作？”
一想也是，如果金斌真的做了同样的事，金辰安应该不会放过他，更别谈合作了
“有人心疼，他就不疼了”
他又说了一句
“有人心疼也还是会疼的，我只能心疼他们的苦难，却无法抹去他们的痛苦”
我轻声接了句
“你说你没有过过好日子，你……有没有遭遇过类似的这种？”
我又询问了一句
但他好歹也是小五爷，那时候金五爷应该不至于对他用这种手段吧？
他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跟他撞上
“抱歉，我可能问的有点多了”
我刚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看了一会，突然问了句
“你来我这，你的小九爷知道吗？”
我没有拿掉他的那只手机，他应该是知道的吧？我原本是想拿掉，但转念一想，他们可以选择责怪我，但我不能瞒着他们干一些事，他们都没什么安全感，不隐瞒才会让他们安心。
“知道，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我们已经不是敌对了，有什么不能来的？”
我疑惑的问
他歪了一下脑袋说
“美好的东西，接触的多了，就会想拥有，你应该听他们话”
说着他就转了身，继续往下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美好的东西？那美好的东西，谁都会想拥有，这不是很正常？
越往下，那种腥臭味越加浓郁，底下灯光昏暗，有很多房间，都加了铁门，两排站了金斌的伙计
见我们来了，都弯腰示意，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这人估计二十五六，眼神对视的瞬间，我就知道了这人是个聪明人
“爷，今儿怎么亲自过来”
他问了一句，又对我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
“白小爷”
看样子，他见过我，不过也是，我在他们金家闹的动静也不小
“来看看我的好弟弟，过的怎么样”
金斌随意的接了句
这位伙计就开始给我们带路了，他把我们带到了其中一个铁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铁门
这扇铁门漆黑一片没有灯光，十分恶臭，但我听见了铁链晃动的声音
那伙计给我们打了手电，我才看清整个环境，里头大概只有3个平方，十分低矮，人也直不起身子
金飙腿上拴着铁链，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来人，他原本挺胖，得有个二百来斤，短短一个月，估计瘦了有三十来斤
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空间里，所以才这般恶臭，这种环境，磨的是人的精神
但我却一点不忍的感觉也没有，金辰安必然经历过，是金飙活该
金斌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笑着问
“弟弟，最近过的怎么样”
金飙听见金斌的声音，立马抬了头，抱住了金斌的胳膊
“哥，哥，你就放了我吧，你的事，是咱爹干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真的！”
金斌笑了一下
“我又没打你，又没怎么你，天天给你吃喝，哪里不好？外面世界多危险，哥是为了保护你”
“我答应了咱爹要好好照顾你，肯定得做到的”
金飙眼泪就下来了
“哥，我真的受不了这样了”
“这就受不了了？对我动家法的时候，你提意见提的挺开心的啊，这里不就是你的杰作？”
金斌笑着说
我愣了一下，这么说来，金斌也经历过某些……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行吗”
金飙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弟弟呢”
我站在门边啧了一声
金飙这才看到我，他看到我的时候有闪避的行为，虽然很快他就克制住了这种行为
看样子，他并不蠢，他知道我是来为金辰安出气的
“那依你之见……”
金斌头也不回的问
“放了他吧，他也没什么用，怪可怜的”我淡淡的说
金飙眼神里并不相信，但行为上却做出了很感激的样子
“白小爷，白小爷您替我求求情行不行，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他真的给我磕了两个
看样子，金飙一直给自己打造废物的形象，就像当初别人认为我是二世祖一般
但他为什么搞这样一种形象呢，是为了给他们失败以后，看他一无是处的份上绕了他？
金辰安跟金斌都不是这种人
还是说，他用这种废物的形象，明目张胆逃过了所有人的监视，与那个组织传递信息
我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之前我们的重心全部在金五爷身上，金飙在干嘛，我们似乎都没有在意过
如此说来，如果我放了金飙，他自然会引来部分那个组织的人
金斌弯腰出来，脱了他的西装外套，丢在了地上，大概是因为被金飙碰过，他嫌弃
他里面穿的是黑色的衬衫，灰色的马甲，他们金家都爱穿西装
那伙计递来了毛巾，他擦了擦手，将毛巾也丢在了地上
然后，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耳钉
“白小爷说放，我怎么都得给你这个面子”
他似乎很喜欢我这个耳钉
然后摆了摆手，他伙计就把金飙拉了出来
金飙不知道我在搞什么鬼，但嘴里不停的感谢我
快走出地下室的时候，能看见大厅里的光亮的时候，我回头看着金飙嘶了一声
“好歹是金小爷，怎么能这样出去，多没面，肖子惑，把金小爷的身上的扒了，我要带他去洗个澡，扒干净点”
金飙瞬间就炸了
“白名！你他妈的……”
肖子惑用金飙的衣服堵住了他的嘴，一下子就把金飙扒了个干净
金飙瞪着我，眼睛充了血丝
我朝金飙笑了一下
“都是男人，慌什么”
“今天阳光不错，搞个阳光浴挺好，小五爷觉得呢”
我问金斌
金斌嘴角挂着笑回了句
“白小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他对伙计摆了下手，他的伙计弯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白小爷，洗澡我一个人搞不定”肖子惑一本正经的说
我点了点头
“搞不定那肯定得叫人，把伙计都叫来”
现在是二月中旬，我站在院子里欣赏梅花，金飙冻的瑟瑟发抖
“这么好的阳光，这么美的梅花，你是不喜欢吗”
我头也不回的问金飙
“哦，你嘴被堵了，啧，回不了话，可怜啊”
我自顾自的笑了一声，转头问金斌
“这梅花好看吗？”
金斌的伙计给金斌披上了大衣，金斌看着我说
“今年的梅花，比往年的都要好看”
“那怎么不把他母亲请出来赏梅，一点不孝顺”我笑着对他说
金斌笑了一声
“白小爷教训的是”
他的伙计十分有眼力见的就去带人去了
我看着金飙点了根烟
金飙看着我的眼神，全是恨意
我抽着烟淡淡的对金飙说
“我喜欢这种充满恨意的眼神，代表无能为力，越是无能，越是只能用眼神发泄自己的不满，你想杀了我，就得拿出点实力，如今困于囚牢，任人宰割，你还能翻身吗”
我就是要激他，激他之后去找那个组织的人
这时我的伙计到了，金斌的人在院子里挖了个大坑
他的母亲也被带了出来，披头散发，早已不见往日神采，看见金飙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金飙也是泪流满面
可这又怎么样，金辰安的母亲在天上看到金辰安那样的日子，何尝不是魂魄不安，你们母子情深，怎么不想想我的金大少爷
我叼着烟拍了拍手
“好一个母子情深啊”
“你感动吗？”我问钱隆
“不敢动，老板气场太强了”
钱隆对我比了个大拇指认真的说
我直接笑出了声
“给金小爷沐浴”
又吐了口烟对金斌说
“铁链呢，跑了怎么办”
金斌摆了下手，他的伙计就递上来一根铁链
我接过铁链，套在金飙的脖子上，猛的一拉，他重心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我拉着铁链，叼着烟往前走，他要不想被我拉窒息，就得起来，他一起来，肖子惑就把他踹倒在地，他只能跪爬前进
“你在欺负我的金大少爷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你看，现在是不是见到阳光了，比前面那个昏暗无光的地方好多了”
我叼着烟淡淡的说
金飙的母亲给我磕头认错
“白小爷，白小爷，你杀了我们吧，别这么折磨我儿了”
我笑了一下
“可我的金辰安，那时候，也很害怕，但没有人为他求饶呢，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好久，你的儿子，才受了多少罪，就受不了了？”
“话又说回来，金斌怎么说也喊你一声母亲，对他动家法的时候，你怎么不帮他求饶”
她瞬间就明白了我不会放过她儿子，瘫软在了那里
“疯子……你个疯子”
她对我骂道
我点了点头，继续拉着金飙往前，头也不回的说
“我喜欢这个称呼”
拉到坑边的时候，我把金飙踹了下去，对我的伙计说
“该放洗澡水了”
我的伙计心领神会的开始往下撒尿
他的母亲崩溃的直骂我畜生，但我的内心一点波动也没有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这场戏
“兔子有时候还挺凶的”
金斌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说
我架起二郎腿说
“他应该谢谢我没有见过折磨人的手段，以至于折磨他都这么柔和”
他笑了一声
这时我手机响了一下，一看是金辰安的信息，他问我
“在忙什么”
我愣了一下，我在干什么他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