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鸿远内心闪过一阵慌乱，太医咱们是有的，楚州城原本就是大月旧都。
后来又有王爷在此称帝，皇宫的建制十分完善。
不过，黄鸿远还是更相信自己家的大夫，一个箭步下城，一边跑一边呐喊：
“闪开，闪开。”
这楚州城，他的武功最高，跑起来比马还快。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冲到自己家里，把家里年过百岁的太奶奶给背上城来。
我们前面说过，黄家就是医药世家，他们家就是御医出身。
后来有人做官，有人做商人，慢慢发展壮大。
成为了如今楚州第一家族。
并且，医药这方面，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
黄家太奶就是其中一个。
她年轻的时候就享誉盛名，年龄过百以后，就基本不出山了。
但依旧是黄家，医术最为高明的人物。
也可以说，是楚州医术最高的人。
黄太奶上城，见到是自己的重重孙女受伤昏迷，老态龙钟的脸庞，挂满了悲伤。
她活了一百多岁的人。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只是这个小孙女，是她最为疼爱的一个。
黄太奶脸色沉了下来，责备的看向黄鸿远，斥道：“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还谈什么保护楚州百姓。”
黄鸿远老脸皱成了苦瓜，低声道：“太奶奶，都是我的错。”
“咱现在还是先给莺儿看看吧。”
不用他说。
黄太奶已经上手，古医药讲究望闻问切，老人家医术高明，直接上手。
枯瘦如同老树的手掌，先在黄莺的胸口摸了摸。
又摸了摸脖颈。
翻了翻眼皮。
这才下结论道：“莺儿命大，箭头就贴着心口，若是再偏移一点。”
“恐怕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儿媳妇，也就是黄鸿远的老娘，毕竟这里也就她医术高明一些，问道：“你做的？”
黄老太君摇摇头：“娘，方才我查看过，莺儿确实已经……”
“这是个奇迹。”
黄鸿远稍稍松了口气，试探道：“太奶奶，您的意思是，莺儿有救了？”
黄太奶点点头：“虽然很难，但老婆子有把握救她。”
“也多亏了，有人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又替她拔出箭矢。”
“否则，恐怕等我来，已经来不及了。”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儿血液，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龟息丹。”
“不错，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这样的丹药。”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咦……这金疮药也不错，我黄家何曾有过这种东西？”
黄鸿远解释道：“太奶奶，这不是我黄家的东西，这是女婿带来的。”
说着，指着躺在余婉清怀里的赵英男。
他见自己女儿有救，又担心起自己的女婿来，这才着重强调“女婿”二字。
见太奶奶一直慢悠悠的，上百岁了，又不能催促。
恐怕再耽误一会，有救也变成没救了。
黄太奶瞥了一眼所谓的孙女婿，印堂发黑，脸冒黑气，七窍流血，但仍能看出。
他应该是个长相俊朗的少年。
倒是和莺儿描述的很像。
黄莺至少在太太奶奶面前，说过八百次凉州之行。
“赵英男”这三个字，太太奶奶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她对这个有情有义，又聪慧过人的孙女婿，本就颇有好感。
赶忙上手检查。
探胸，听心跳，摸脖子，翻眼皮……
越查越焦急。
脸色越发的难看。
围观众人也随着她的脸色变化，心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
黄太奶才摇摇头道：“没救了。”
“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用内力，替莺儿渡送生机的吧。”
“还有这个西域姑娘，应该也是他所救。”
漫月奴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绝望之色，如今她已经换上了年轻的妆容。
不然黄太奶就该叫西域老妹了。
漫月奴艰难拜倒，哀求道：“求老神医，救救我家公子。”
“求求你了。”
朱剑屏也扑通跪倒在地：“太太奶奶，求求你救救公子，他救过我的命。”
余婉清抱着渐渐没了呼吸的公子，早已泣不成声：“求……求你……”
黄太奶摇了摇头：“并非我不想救他。”
“他舍命救治莺儿，对我黄家有大恩。”
“但凡有一点办法，老婆子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把他救回来。”
“只是……”
“哎……”
黄鸿远焦急道：“太奶奶，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啊。”
“他可不止是咱家的女婿，他还是凉州的军师，大月的柱国。”
“这楚州若是没有他，根本守不住。”
“咱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救回来！”
黄太奶白了他一眼，心说我如何不知，只是此人确实没救。
缓缓道：“他体质远超常人，我从没见过如此强横的身体。”
“只是，再强的身体，使用过度，都会损耗自身。”
“他最近应该是十分劳累，用体过度，经常晕倒是不是？”
余婉清点头，呜咽道：“是是是，老奶奶说的不错。”
“公子收到楚州的求救信后，就日夜不停赶路，深怕晚了来不及。”
“路上都是以内力驱动飞舟，如此才能这么快到达这里。”
“他已经晕倒好几次了。”
“呜呜呜……”
黄鸿远心中咯噔一下，犹如被什么刺中一样。
他本以为女婿千里奔袭，废寝忘食，这才如此快速赶到楚州救援。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强行燃烧生命精血。
驱动飞舟赶来。
此去凉州路途遥远，他这是三天走了半个月的路啊！
内力这东西，黄鸿远也有，但不多。
自己一把年纪隔空御把兵器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女婿年纪轻轻，他就算强悍。
能比自己强多少。
他要御舟。
还要载人。
他这是用了多少药物，燃烧了多少生命，才赶到了楚州啊。
同时又暗叹。
女婿来的及时，哪怕晚来一会儿，楚州已经被贼兵攻破了。
哎……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个女婿。
本来计算好了内力的使用，哪知莺儿又受了伤。
他是舍命救下莺儿，以命换命啊。
黄鸿远内心五味杂陈，哀求道：“太奶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黄太奶无奈摇头：“本就是强弩之末，透支身体。”
“方才为了救莺儿，强行用药物续命。”
“已经损耗了五脏六腑，透支了潜能。”
“如今，就算我出手能保住他一口气，他也救不回来。”
“会变成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