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振看着小题大做的马冬梅，哼了一声说：“这算什么大事啊？不就是骨折吗？哪个男孩子小的时候没有骨折过啊？”马冬梅问：“王一腾打电话的时候，你觉得他想去日本看儿子吗？还是就是像你这样无所谓。”魏振想了想说：“他肯定也担心。不像我这么无所谓。可去日本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那边要有邀请函，这边像王一腾这个级别的集团公司领导要向外事部门申请任务批件。这都要时间。我估计等这些都办妥了，他儿子也该出院了。”马冬梅说：“你呀，我开导了你这么久，都不见你有长进。王一腾要是不着急，他能自己跑到你的办公室来找你吗？你要体察领导的心情，把领导想办的事说出来。这样你就是领导的知心人了。”魏振说：“我才不想那么累呢。”马冬梅说：“你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机会有多好。我要是在你这个年龄有你这样的机会，我晚上做梦都会笑醒的。”魏振说：“我晚上不做梦，从来都是一觉到天亮。”马冬梅说：“你又跟我……，北京话怎么说来着，矫情。”魏振看着一脸嗔怪的马冬梅心就化了，态度软化下来说：“我不矫情了。你说吧。”马冬梅说：“季总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华艺国贸公司的总经理，跟她曾经是一个日语翻译有很大关系。这些年来，王一腾不管是在公务场合还是在私下场合，只要见日本客人，带的都是季总。王一腾能把自己的儿子安排到日本读书，靠王一腾公开的那一点薪水，可能吗？谁资助了王一腾，怎么资助的？这些事只有季总知道。对吗？”魏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马冬梅接着说：“世界工艺美术大会上，几乎所有的重要场合都是你做的日文翻译。那是你的高光时刻。季总都说，今后你才是华艺国贸公司的首席日语翻译。她让位给你了。这说明你有能力。季总一走，你就成了王一腾跟他的日本朋友联系的唯一选择了。这就是你的机会。老天爷这么帮你，你要不抓住这个机会，你就太让老天爷失望了。”魏振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做我的外贸员，巴结领导那一套我来不了。”马冬梅想，要是不跟业务联系上，魏振这个死脑筋就开不了窍了。马冬梅有点儿生气地说：“你不会真觉得现在的羊绒生意能这么维持下去吧？”魏振说：“我觉得现在的行情很好啊。我们一直在尝试着提价，国外客户也都接受了。价升量增，业务规模，结算收汇都很好啊。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马冬梅说：“山羊绒涨价，是因为我们的货源越来越少了。圈养的羊不出绒，放牧又破坏生态植被。山羊绒越来越稀缺，所以客户接受涨价。可咱们是怎么搞到货源的你不会忘了吧？”说着，马冬梅的眼睛就湿润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这是魏振心头不愿被揭开的伤疤。那次在草原上，要不是马冬梅苦苦哀求，他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魏振说：“咱们不是还在找驼绒，牦牛绒吗？我还琢磨着跟贾勇联手，做南美洲的羊驼绒。”马冬梅说：“咱们得有这个危机感。华艺国贸公司这样的外贸公司，不掌握出口的资源，就要想办法走出去，尽量贴近市场。要想办法在国外建分公司，这样的话，你再回来就是外商了。现在跟咱们竞争的那些外贸公司就得把你奉为上宾。我们只有这样才能跟那些老牌的羊绒出口公司竞争。”魏振点了点头说：“这不是跟季总要搞的跨国综合商社一个意思吗？”马冬梅说：“别的几个部门都走出去了。你们九个大学生外贸员，除了辞职的张志强，就你和韩健还没有出国常驻。季总在最后的时候还把韩健给安排到了业务三部，还给了副经理的职务。将来那也一定有机会外派的。”魏振不无嘲讽地说：“韩健这个副经理手下就马兰一个能干活的兵还不怎么听他的，剩下的都是刚毕业的生瓜蛋子。韩健自己没做过业务。他这个副经理就是那么回事。”马冬梅当真不高兴了，她厉声厉色地说：“手下一个兵也是副经理。要提公司经理，提公司副总经理，提公司总经理，都要先从手下一个兵的业务部副经理干起。你已经比人家落下不止一步了。你还这么自己宽慰自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魏振见马冬梅生气了，就哄她道：“你是领导，我是你的兵，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马冬梅指着魏振的鼻子说：“你就是这个样子，动不动就用‘就那么一说’做说辞。你一个男子汉，一个吐沫一个钉，不该说的话就别说。”魏振嬉皮笑脸地挤着马冬梅说：“那你还让我说话吗？”马冬梅叹了口气说：“你去跟王一腾说，咱们要在日本建分公司。”魏振说：“正常的流程是，你跟老朱汇报，老朱再去找王一腾汇报。”马冬梅说：“我们去跟王一腾汇报那是公事。你去跟王一腾汇报是建立你跟王一腾的私交。”魏振犹豫道：“越级汇报合适吗？”马冬梅没好气地说：“他都越级来找你布置工作了，他还在乎你越级汇报吗？”魏振琢磨了一下说：“建分公司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等咱们分公司建起来，王一腾的儿子别说腿好了，恐怕高中都毕业了。”马冬梅说：“他儿子高中毕业了，不上大学了？上完大学不读研究生了？读完研究生不找工作吗？你放心，王一腾跟日本方面的联系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他太需要一个华艺国贸公司的日本分公司来做他的办事处了。这事是他安排给季总的，季总没来得及完成的工作。你现在主动提出来，他就可以以支持你做大羊绒业务的名义，把这件事安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