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地震颤，恐怖的冲击波如飓风般席卷，周显宗的身影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下被直接撕裂成血雾。
然而，就在血雾弥漫之际，空气骤然扭曲，一道漆黑的影子自虚无之中浮现，紧接着，一具完好无损的“周显宗”再次出现在了远处。
他的脸色苍白，嘴角微微抽搐，显然刚才的重创并非毫无代价，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冷漠至极的神情，仿佛自己只是换了一具身躯，而非经历了一次真正的死亡。
“呵……顾瑜，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周显宗低低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森然的颤抖，“竟然能逼我到这个地步。”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的血肉正在飞速蠕动修复，甚至连身上的伤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不是简单的再生，而是某种极端的生命重塑。他的血肉、骨骼，甚至是灵魂的本质，似乎都已经被完全数据化，只要有一个“模板”存在，他便能不断地复生！
“你以为，仅凭你的力量，就能杀死我？”
周显宗的目光幽深，带着一丝诡异的自信。
“顾瑜，我的生命早已超脱了你的认知！无论你如何摧毁我的肉身，我都能重生，我的存在，已经凌驾于普通生命之上！”
话音未落，空气中的暗影忽然剧烈翻腾，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这片空间。
轰！
远处的大地猛然裂开，一具具“周显宗”从各个空间裂隙之中浮现出来，每一具都完好无损，每一个都带着同样的气息，甚至连眼神和神态都毫无区别。
这就是周显宗的真正底牌。
他早已将自己的本体拆分成无数个个体，而这些“个体”并非普通的分身，而是各自独立、但又共享意识的“自我”。只要还有一个“周显宗”存在，他便不会真正意义上地死亡。
“顾瑜，你应该感到庆幸。”
所有的“周显宗”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带着莫名的诡异感。
“你即将见证——生命的极致形态！”
然而，顾瑜却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漆黑的眸子中没有半分波动，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生命的极致？”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显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将生命的本质解析到了极致？”
他缓缓抬起手掌，五指并拢，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嗡——！
无形的因果之力激荡而出，苍穹之上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命运丝线交织成网，在顷刻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黑暗的裂隙在顾瑜的身后缓缓张开，一扇深邃无光的门扉缓缓浮现，那是“暗影之门”，掌控着空间与吞噬的至高权柄。
一根根细若蛛丝的因果宿命索自虚空垂落，锁链的另一端，正连接着一具具不同位置的“周显宗”。
那些原本应该隐匿在世界各处的分身，在因果之力的牵引下，被强行拉扯出空间，一具不落地被拖拽至此！
“怎……怎么可能？！”
周显宗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所有分身都被困在了同一个空间之中，那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让他的自信在顷刻间崩塌！
“轮回既定，你们的终点，只有一处。”
顾瑜声音冷漠，手掌微微一握！
轰！
无尽的黑暗涌动，暗影之门的裂隙猛然扩张，恐怖的空间风暴自门扉之后席卷而出，所有的“周显宗”分身在顷刻间被吞噬，连同他们所残留的气息，甚至连挣扎求饶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被碾碎，拖入那片未知的虚无之中。
“啊啊啊啊！！！”
这一刻，周显宗真正地恐惧了。
他疯狂挣扎，双眼瞪大，布满血丝，拼命地想要逃脱那股无形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所有分身，全都被拖入黑暗之门，在因果与空间法则的交错之下彻底湮灭。
彻底消失，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任何一个维度，都不再有他的存在。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余韵，空间震颤的余波仍在缓缓散去。
顾瑜缓缓转过头，看向房间中央那张金属床。
周筱筱，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生命微弱得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熄灭。鲜红的血液仍然顺着那些冰冷的导管缓缓滴落，残破的眼眶空洞无神，让人不忍直视。
这一刻，顾瑜的心境微微动荡了。
按照他现在的意志，这世间的一切情感羁绊，都该是毫无意义的。魔道的至高奥义在于抛弃情感、抛弃弱点，以无上的意志去凌驾一切，才能真正登临巅峰。
可是，他身体中的另一个意志，这个身体的顾瑜，此刻却在疯狂地咆哮着，竭力冲击着他的思维。
救她！
你必须救下周筱筱！
那股意志激荡着，像是怒涛一般翻涌而起。那些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那个曾经拉着他衣角、笑得天真无邪的少女，那些不愿面对却又始终无法割舍的回忆，此刻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他以为自己早已断情绝爱，早已将所有羁绊抛诸脑后，可是现在，他却分明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深处的震颤。
这不是软弱，而是……他仍然是“顾瑜”。
顾瑜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尖间，魔气翻涌，蛊道的气息在汹涌间躁动不安。救她？还是放手？抹去这份情感羁绊，从此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生死一念，命运的分岔口，终于摆在了他的面前。
血腥气弥漫，弥散在这个充斥着冰冷金属与惨白光芒的房间里。
“顾瑜”站在床前，目光定格在少女那苍白干裂的皮肤上，心中的执念驱使他抬手，催动回天蛊修复周筱筱的伤势时，就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幽幽响起。
“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声音低沉、幽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千年前的“顾瑜”。
那个掌控着这具身体的魔尊，蛊道至尊，如今的真正主导者。
“她会死。”顾瑜本体的意识毫不犹豫地回应，带着一丝几乎近乎固执的坚定，“她不该死。”
“她的死活，与我们无关。”“顾瑜”的声音带着冷漠与疏离，“情感的羁绊，不过是弱者才需要的枷锁，你应该早已看透，你的路注定孤独无比，任何一个不必要的情感羁绊都是你的累赘。”
“够了！”顾瑜本体意志怒喝，意识与“顾瑜”狠狠碰撞。
他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你愿意怎么做是你的事情，可我是我！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亲眼见过她笑着跟在我身后，我听过她说希望有一天我能承认她是我的妹妹，我陪着她度过她每一个害怕的夜晚，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顾瑜”沉默了一瞬，随后冷笑：“这正是你最愚蠢的地方。”
“……”
“你以为自己在做选择，实际上只是被情感操控罢了。”他的语气冷漠到极致，像是站在时间的尽头俯瞰一切，“你的软弱，你的‘人性’，这些东西只会成为你的束缚。你真正该做的，是斩断所有无谓的牵绊，化身为彻底的至强者。”
“至强者？然后呢？你成为了魔尊之后还不是连青鸾师姐也救不了！”顾瑜嗤笑了一声，语气低沉却坚定，“如果强者的代价，是眼睁睁看着我想要守护的人死去，我宁愿不做这样的强者。”
“你……”
“顾瑜”难得地陷入了沉默。顾瑜的话让他如同钢铁一般的心在这一刻狠狠颤抖一下。
这一刻，他们的意识在同一具身体中争锋，碰撞，彼此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