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没了!”一名队员失声喊道,声音里满是绝望,“星芽她……她是不是真的……”
武常猛地站起身,不顾小石头人的阻拦,冲到凹谷入口处张望。晨雾中只有乱石滩模糊的轮廓,哪里还有半分青光的影子?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岩石上,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身后的队员们再也忍不住,低低的啜泣声此起彼伏,小许更是捂着脸哭出了声,嘴里反复念叨着“星芽姐”。武常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若不是他当初同意进入那处假入口,若不是他没能拦住星芽,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就在众人沉浸在绝望中的时候,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远处有巨兽在奔跑。武常瞬间警觉,擦干脸上的泪痕,厉声喊道:“戒备!所有人拿起武器!”队员们连忙抹掉眼泪,抓起身边的短刀、石斧,紧紧靠在一起,小许也挣扎着站起身,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握在手中。小石头人再次挡在最前面,石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石掌攥得咯咯作响。
震动越来越强烈,从最初的轻微颤动变成了剧烈摇晃,凹谷顶部的石屑簌簌掉落,砸在众人的头上、肩上。“轰隆隆——”沉闷的声响从地下传来,像是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土层下快速移动,地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裂纹中不断涌出湿润的泥土。“是从地下过来的!”武常嘶声喊道,指挥着队员们退到凹谷最内侧的岩石旁,“所有人背靠岩壁,不要分散!”
裂纹越来越宽,泥土拱起的高度越来越高,像一条无形的巨蟒在地下穿梭,直奔凹谷而来。就在距离凹谷入口不足三丈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地面突然炸开,碎石和泥土如暴雨般飞溅,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从地下猛地窜出,带着浓烈的腥风,稳稳落在凹谷入口前——正是那只将他们困在洞穴多日的巨型蜈蚣!
蜈蚣足有水桶粗细,暗红色的甲壳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百足在地面上快速蠕动,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头部的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死死盯着凹谷内的众人。那根锋利的毒刺微微抬起,尖端还挂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地下钻出来的。“是这畜生!星芽肯定被它害了!”一名队员目眦欲裂,举起短刀就要冲上去,“跟它拼了!为星芽报仇!”
“对!拼了!”其他队员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纷纷举起武器,就要朝着蜈蚣扑去。武常伸手想要阻拦,却被众人的怒火裹挟着,根本拦不住。他看着蜈蚣那狰狞的模样,心中也涌起滔天恨意——星芽的青光消失,这畜生又恰好出现在这里,答案似乎不言而喻。武常咬碎牙,握紧短刀,正要加入冲锋的队伍,却突然听到蜈蚣背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脆:“都住手!别冲动!”
众人猛地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那巨型蜈蚣宽阔的背上,竟端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星芽!她身上的衣衫虽有些破损,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脸上也带着些许灰尘,却毫发无伤,掌心的星藤印记泛着淡淡的青光,正与蜈蚣头部的某种纹路遥相呼应。她微微俯身,拍了拍蜈蚣的甲壳,那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巨型蜈蚣,竟乖乖地低下了头颅,幽绿的复眼也收敛了凶光,变得温顺起来。
“星芽!你……你没死!”武常惊得张大了嘴巴,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队员们也纷纷愣住,脸上的愤怒瞬间被震惊取代,小许更是喜极而泣,朝着星芽扑了过去,却被蜈蚣的足肢轻轻拦住。星芽笑着从蜈蚣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到众人面前,拍了拍小许的肩膀:“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她看了看众人惊愕的表情,又指了指身后温顺的蜈蚣,解释道,“这中间说来话长,它现在不会伤害我们了,反而……是我们的帮手。”
武常和队员们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每个人的嘴巴都张得能塞进拳头,急促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被风吹散。小许扑到一半的脚步骤然顿住,泪珠还挂在纤长的睫毛上,原本哽咽的哭腔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抽气。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星芽与她身后的巨型蜈蚣之间疯狂切换——前一刻,这只水桶粗细、覆着暗红甲壳的巨兽还是他们誓要报仇的死敌,毒刺泛着的寒光曾是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剑;此刻,它却像只被驯化的巨型灵宠,百足轻轻收拢在身侧,尖锐的棘刺刻意垂到地面,连头部幽绿的复眼都收敛了凶光,望着众人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温顺,生怕不经意间伤到这群渺小的人类。
星芽足尖在蜈蚣背甲上轻轻一点,如一片落叶般轻盈跃下,落地时带起的风卷着些许泥土与潮湿的溶洞气息。她抬手拍了拍沾满尘屑的衣衫,目光扫过众人呆若木鸡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狡黠的笑:“咋了?才三天不见,就把我忘了?”说着,她快步走到小许面前,伸手揉了揉女孩蓬乱的头发,指尖触到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时,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哄劝:“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连油皮都没擦破一块。”
“星芽姐!”小许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扑进星芽怀里放声大哭,哭声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瘦弱的肩膀因抽泣而剧烈起伏。队员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题像雨点般砸向星芽——“你到底去哪了?”“这蜈蚣咋回事啊?”“它咋不攻击我们了?”嘈杂的人声驱散了凹谷多日的死寂,连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