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一听这话，慌了。
他们不怕出力气，就怕没收获。
这没种子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队长秦保根也没招，将问题抛出来，让大家出主意。
社员们激烈讨论，最后，一婶子大声喊：“大队长，要不，你也跟秦老三一样，到农业局撒泼吧！”
秦保根吹胡子瞪眼：“出的什么馊主意！”
却在心里盘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能性。
插科打诨好一会儿，一群人才来到田野上。
拿出许久没用，略微生锈的农具跃跃欲试。
秦建业试了一下锄头，发现一点不好用。
或者说，他没干过农活，一时间不习惯。
钱桂花也不催他，反正现在种子不够，就算把地翻好，也没那么多粮种下种。
其他人虽然没磨洋工，却也没拿出十成十力气，边干活，边聊天。
“刚才玉婶儿说秦老三撒泼，他撒的什么泼？”
“啊，你不知道？那天去水泥厂，秦老三他......”
虽然没说最后要到多少钱，可秦老三的威名，迅速在整个青山大队传播。
原本觉得他吊儿郎当，无所建树的婶子们，纷纷变了看法，有意无意夸他能干。
没办法，谁让他钱多呢。
哪怕在大队长秦保根的见证下，存成了陈思钧的名字。可难保秦建业不会取出来私吞。
有那心眼儿多的，已经打上了秦家的主意。
没法从秦建业这里入手，那就从秦峥秦嵘、大丫二丫入手呀。
大不了，给陈思钧定门儿娃娃亲。当姑父的再苛待侄子，不还有个血脉相连的姑母嘛。
一上午时间，在心思涌动间悄然而过。
秦家人并未察觉大队气氛的变化，相跟着回家。
路上，陈韵微捶捶老腰，表示自己受不了，下午不来了。
赵丹丹却阴阳怪气：“三弟妹好福气，自打嫁进我们老秦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地都不用下。”
陈韵微翻个白眼：“咋的，我那些粮食都喂狗吃啦？一点儿良心都没有啊！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二嫂就是这样的教养？”
秦建业也帮媳妇儿说话：“二嫂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我媳妇儿怎么样我都喜欢。她就是不上工，我也养得起。二嫂要看不惯，找我二哥去。别有事没事挤兑我媳妇儿。”
“你！”赵丹丹说不过这夫妻俩，扭头去看秦建军。
只见他不耐烦地说：“你招惹他干啥啊，没事找事！”
赵丹丹委屈了，眼睛红红的，然而没人理她。
一行人刚到家门口，就被秦保根拦住了。
他笑着开口：“老三啊，下午跟叔去趟农业局？”
秦建业：“......”
“您还真把玉婶儿的话给听了进去？”
“咳，试试总没关系。”
秦建业点头：“成，我跟您去！”
两人约定好时间，就各回各家了。
钱桂花觉得老儿子受大队长重用，高兴坏了。中午的饭，往秦建业碗里夹了好几次蘑菇。
这蘑菇怪鲜嫩的，就是没啥油水，嚼起来总有股生味。
秦建业嘻嘻笑着，没点出来。吃完饭在床上歇了会儿，就又出发了。
和大队长说说笑笑，赶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来了农业局。
就发现，这里围满了各个大队的大队长，都是过来要粮种的，农业局的领导已经被他们吵得头昏眼花了。
“我知道你们困难，可咱公社的确没有多余的粮种。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如今已经过了春耕时间，想从其他地方调，也不是那么容易。
大家回去等等，有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们。”
“领导，不是我们不肯走，而是时间紧迫。这种地，晚一天都受影响。我们不找您，影响的可是整个季度的粮食产量。”
“我懂，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耐心跟你们解释了。可事实就是这样，就算逼死我，也变不出来。仓库空的，随便你们去看。”
“这，这哪还用看啊！”
先前那几年，怕人死光，各个大队都在偷拿粮种填补自家社员。公社、县里亦如此。
心知肚明的事，何必摆到台面儿上，让彼此没脸。
农业局领导心累，摆摆手：“回去吧，天快黑了，在这儿守着也没用。”
秦保根扭头看秦建业，用眼光询问：“还闹吗？”
秦建业倒是想闹，可闹有用吗？人家没有，又不是不给，你再撒泼打滚，他也没招啊！
叹口气：“走吧！”
说着和秦保根一起回家。
结果还没走出去几百米，秦建业就一拍脑门儿：“队长叔，你先回吧，我忘给小钧他干爸回个电话了。”
秦保根抬腿：“我等等你？”
“咳，不用不用，我还有其他事。”秦建业嬉笑着搓搓手，目光朝水泥厂的方向看，暗示他要去揍人。
秦保根犹豫一瞬，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儿，早去早回。”
“唉，知道啦，队长叔帮我跟我媳妇儿说一声，让她别担心。”
秦保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建业先是到供销社转了一圈，然后闪身进入一条小胡同。
等他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麻袋。哼着小曲儿来到邮局，一抬眼，就看见了苏哲宇。
秦建业大跨步进去，跟苏哲宇打招呼：“忙着呢？”
“呀，三哥来啦！”苏哲宇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招呼秦建业。
秦建业笑着推拒：“你先忙，你先忙，我的事不急，咱俩一会儿慢慢说。”
苏哲宇“唉”了声，继续招呼其他顾客。
直到十五分钟后，才从柜台里出来，打听秦建业的来意。
“咳，这不是前两天下雨，山上出蘑菇了嘛。家里人采了些，想给在部队的亲戚寄些过去。”
苏哲宇怕秦建业不懂，提醒：“干蘑菇好寄，湿蘑菇不行，怕捂出毛，或者颠碎咯。”
秦建业笑着说：“干的，都是干的，怕湿的不好寄，专门用火给烤干了。”
苏哲宇点点头，在秦建业的示意下，将手放进那个破麻袋，就见破麻袋里是颗粒饱满的高粱米。
他诧异地抬起头，见秦建业微微颔首，才将高粱米上的布袋子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