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金敏俊的死亡后，我也在重伤中昏死过去，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指挥室已经被杰德和利亚姆接管了。
包括贾巴里在内的、三名E.c.S.o的成员被反铐在一起，林霜坐在旁边喝水，杰德和利亚姆聚在已经断电的主控台旁，正脸色凝重的小声讨论着什么。
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金敏俊的尸体还在流血，说明我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却感觉脑子里浑浑噩噩，像是发着高烧昏睡了几百个小时似的。
“醒了？”
杰德很快就发现我睁开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的快跑过来、一把按住我摸向胸口的手：“胸骨断了，还有三处胸肋关节撕脱，我帮你做了复位，但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
我看着杰德没说话，一方面是我整片胸口都火辣辣的疼，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我现在不想管这些破事了。
从前的事我没有记忆，可是至少最近这几个月，我一直绞尽脑汁、甚至呕心沥血的想要解决问题，可最后却发现我想帮助的那些……东西，连最起码的诚实都做不到。
这让我有种遭到背叛的感觉——为了肖海、庄湘，甚至是王强、刘祈、李智勇这些一直相信我的人，我会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但现在我想先歇一下。
莫名的，我好像又一次和杨佩宁产生了共鸣，所以我想“失败”一次，想让联合政府吃一次亏，来报复他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欺骗。
只可惜，此刻的指挥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林霜见我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我是伤的太重，连忙放下水瓶提醒道：“没时间了，他们的备用计划应该快成功了。”
“备用计划？”
杰德闻言面色一沉，但很快又想到什么放松下来：“没关系，我炸了准备发射的运载火箭，利亚姆焊死了燃料站的主管道阀门——他们没机会再发射火箭了。”
“和那些没关系。”
林霜脸色凝重的摇摇头，随后便将刚才的经过、以及我们由此产生的推测大概说了一遍。
在听到燃料被切断、火箭被炸、主控台被毁之后，E.c.S.o依然没有放弃拖延时间，杰德就意识到备用计划和燃料、甚至和火箭无关，放松的神色也在瞬间凝重起来。
“他们的备用计划是什么？”
“不知道。”
“谁知道？”
“一个叫‘科恩’的临时负责人。”
林霜说着、朝不远处的一座U型控制台扬了扬头：“不过在你们过来之前，人就被011杀了。”
“……”
杰德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便朝贾巴里他们三个走去。
几秒钟后，那个方向传来凄厉的惨叫，林霜下意识看了一眼，随后就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脸色煞白的移开目光。
紧跟着利亚姆也过去了，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不过持续的时间没有太久。
顶多两三分钟，杰德就在一片呻吟声中、重新走进了我的视线。
“一群盲信盲从的乌合之众。”
杰德咬着牙冷声说道，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血：“他们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部分，可是人太少了，无法拼凑出完整行动。”
“正常，把重要信息分散给不同个体、以防止意外产生的核心泄密。”
我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突然恶趣味的想要打击一下杰德：“除非你们带了导弹过来，不然我们就只能等着失败了。”
杰德一怔：“导弹？”
我点点头：“我们不知道备用计划是什么，但想把Gidim-mul-duga送出月球，肯定需要运载工具，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发现有东西升空就……你真带了？”
“我的车上有三组FIm-92Z，就是毒刺导弹。”
杰德点点头：“这三组导弹是针对月表环境的改进型，采用副推进器进行追踪转向，在月表的速度能达到每秒900米以上，有效射程大约30公里。”
“……”
我听着杰德的介绍不禁一愣，一方面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带了这个，另一方面是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但很快我又发现不对，因为这个方案听起来还算不错，可是杰德看起来并不轻松，而且是那种非常明显的、就连林霜都能看出来的不轻松。
“有什么问题吗？”林霜抢在我前面问道。
“……制导系统。”
杰德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四个字：“我在准备武器的时候，考虑到我们可能会赶不上，所以才带了三组毒刺导弹。”
“这种导弹采用激光加红外导引，可以锁定目标的热信号，也就是说即便火箭升空，也能追踪火箭尾焰的热信号将其击落，可是……”
杰德说到这就停住了，不过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E.c.S.o的备用计划大概率和火箭无关，如果是其他以燃料驱动的运载工具就还算好，可万一不是，追踪热源的毒刺导弹就没用了。
“可以关闭导引头，当做普通的无控火箭使用。”
利亚姆说着走过来：“我们有三组FIm-92Z，可以关闭其中一组的热源追踪，如果发现无热源的运载工具升空，就直接采用目视瞄准。”
杰德思索片刻摇摇头：“成功率不高，关闭热源追踪，会导致命中率大幅降低，如果采用手持激光信标锁定目标，还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
“计算运载工具的发射路径和相关弹道。”
利亚姆点着头接上杰德的话，随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们正好有人可以做到。”
“……我可不行！”
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就算我能算出来，毒刺导弹的发射和瞄准我全都不懂，我用手枪打10米内的目标都不……”
“本来也没指望你，我说的是跟你一队的刘晓星。”
利亚姆朝我一摆手，眼睛始终看着杰德：“快速反应、快速计算、在目视条件下以手持激光信标发射器锁定目标，没人能比她做的更好。”
“但是……”
我还想再垂死挣扎的阻挠一下，可杰德已经拍板同意了这个计划。
刚慢下来没几分钟的节奏，又在这一瞬间重新加快。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杰德就已经离开去准备毒刺导弹，利亚姆则是拿出通讯器切换到公共频道，呼叫孙文泽和刘晓星来指挥中心集合。
没有任何意外的打扰，利亚姆的呼叫很快就得到回应，所有准备工作都在迅速、且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虽然我出于被欺骗的愤怒、还是很想让联合政府输一次，但现在除了像E.c.S.o那样搞破坏以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了。
然而奇怪的是，在我重新调整心态、准备暂时放弃幼稚的报复之后，却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