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真实意图
尽管闻云声随意得不能再随意，却也达到地里仙接不下来的地步。
手掌离胸口还有几寸距离，他就已经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可惜，境界差距太大，即便听到了、看见了、感受清楚了，也没法躲开。
别说躲，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一片血雾喷出，倒飞撞断四五棵大树之后，地里仙如同烂泥般趴在地上。嘴角、鼻孔、眼角、耳朵里鲜血汩汩往外流，中掌的胸口宛如贴着滚烫熔炉，每每呼吸，都感觉有人在胸膛里挥刀砍削，痛苦无比。
真气就更别说了，周身大穴里一丝都找不着。
武道真意！一定是武道真意！地里仙虽然恍惚，却能真真切切感知到自己胸口的异样。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用手肘撑地，扶着大树艰难坐起来。
屁股刚刚着地坐实，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喉咙里便不自觉一甜，一大口鲜血钻出死死咬紧的牙关，一滴滴落在胸前，染红一大片衣裳。
“噗、噗……”
连续吐出三四口猩红，才有了些许意识。
地里仙缓慢抬起眼眸看向远处风轻云淡的闻云声，心里骇然、惊恐、畏惧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明白，闻云声压根没用全力。不！不止全力，三成都没有，要不然自己早见阎王了。
见他梗着脑袋，闻云声嘴角轻微上扬，开口戏谑道：“怎么？不服气？要不要本楼主再赏你一掌？”
“不，不用。”
“服、服气，鄙人认、认罚。”
“多谢闻、闻、闻楼主赏招赐、赐教，晚辈，晚辈感激，感激不尽。”地里仙此刻提不起半点力气，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不清不楚。
“服气就好，我还以为你心里不忿呢。”闻云声也不多为难，背着手淡淡说道，声音平静如水。
俯视半死不活的地里仙，他接着训诫道：“你偷听在先，我教训在后，一来一往算扯平了。但是吧，我和自家侄子谈话毕竟属于家事，自然不想被别人知道，若是今晚过后有一个字散出去……”
“呵呵。”
“我必杀你！不管是不是你散的。”
“记住咯！”
轻缓平和却威胁十足的话语传入耳里，地里仙不敢轻视，连连点头应下：“闻楼主放心，鄙人是聋子。”
如此识趣，闻云声也点了点头，转身用眼神示意闻松涛，“我们走。”
走出去几步，闻云声突然停住脚步，轻声笑道：“替我跟老乌龟打个招呼。”
话说完头也不回，消失在黑暗里。
直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地里仙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抬手擦擦嘴角、鼻孔流出的鲜血，心有余悸：“好险，好险，若是再多一分力气，我怕死……”
长长吐出几口气，他背靠大树，强忍疼痛从胸口摸出花费大价钱弄来的道家丹药，拔开盖子仰头倒进嘴里。
莫约半刻钟过去，药力在腹中慢慢化开，身上的痛苦方才减轻一些，四肢也算有了些许力气。
他不敢有半刻耽误，赶紧靠树盘坐，运转功法吸收药力。
时间一点一滴缓慢流逝，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干涸的大穴经过药力滋养，好歹恢复了些真气。
“呼，呼，呼。”地里仙连续吐出几口浊气，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三千两银子花得值啊！”
略微感叹几句，他想起闻云声说过的话，急忙运转真气感知自身情况。发现胸口宛如熔炉般的武道仍旧凝聚不散后，瞬间面如死灰。
“大宗师之威，确非平常武夫呀。”
倒出心里丧气，他不敢小视，连滚带爬扒拉着大树站起来，咬紧牙关强忍痛苦一瘸一拐往关外方向跑去。
生怕慢一步。
官道上，牵着马的三爷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用余光扫了眼身后左侧，随即“嘿嘿”直笑。
“闻守财奴哦，你个老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明显的呼吸声都听不出来。下次见面，一定拿你找乐子，嘿嘿嘿。”
调侃两句，又抽出腰后旱烟，吧哒吧哒抽了几口，鼻里冒出白烟，很是享受。
“看你老小子落魄成这样，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还装高人呢，都不如我这个老家伙。”
怀念般呢喃两句，三爷摇了摇头，眼底愁色不减。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闻云声不愿意现身，肯定不是顾忌自己买消息不给钱，不愿掺合时局罢了。
想来也是，拖家带口的，手底下人又张着嘴巴等米开饭，顾虑重重，做事自然得从谨，胆子小点情有可原。
虽然有话说：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重要。可是吧，怀里只抱着一盆炭，面前却有两个快冻死的人，这时候无论给谁都落不到好，说不定还会招来仇恨，惹来祸事，还不如谁都不给。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两头下注是需要大本钱的，兜里铜钱都没几个，想法少点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三爷不禁长叹，“守财奴呀守财奴，你也难啊。”
他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无奈，“算了算了，天下大事谁又能全看得清呢？你不给胡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就够了，至于谁能得了天下，就由天下人决定吧。”
“走咯，走咯。”
三爷吹出嘴里烟雾，背手将旱烟杆插回腰后，扒着马鞍翻身上马，回头朝京城方向深深望了一眼，随后夹紧马腹，打马朝南方奔去。
月亮斜落，河西以北、草原上的军营里一片寂静，除了巡逻兵卒的脚步声，再听不到其余声音。
身为斥候队长的老侯轻手轻脚拉开一个小营帐的门帘，朝已经醒来的中年男人抬抬下巴，“三儿，叫这群崽子们起来，到咱们了。”
“啥时辰了？”中年男人边穿鞋边问。
“寅时过半了。”老侯回道。
中年男人点点头，笑了起来，“都这时候了，这帮雏儿还他妈的睡得跟猪一样，真他妈的不当事。”
话刚说完，黑暗里有道声音不忿反驳，“三哥，你他娘的说话也忒难听了。”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瓮瓮响起：“就是就是，谁是雏儿啊？咱们一道参的军！”
老侯听到声音也不恼，故作没好气说道：“都别贫嘴。”
“赶紧叫这帮崽子起来，误了事领军棍我可不帮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