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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阳光暖洋洋的，格外地治愈，又让人犯困的想睡个午觉。
而那本该悲伤的病房中，令人惬意沉沦的欢笑声仍在延续。
“所以……真的要去吗？”结衣似乎不太情愿地说。
聊完开心的事情，也该谈谈正事了。
“嗯，我和你母亲已经说好了，我会负责带你去的。”苏清说。
“负责什么的……还是不用吧，很麻烦的……再说不去不行吗？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
结衣抬眸看了眼苏清，又很快低了下去。
苏清没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结衣，那道目光平静而沉稳，盯得结衣直发怵。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去就是了嘛！”
实在是被盯得受不了，结衣破罐子破摔道。
真是的，怎么小清一股子家长和小学班主任的既视感？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趁着外面天气还不错，早点结束还可以在外面玩会。”
见事情已经敲定，真昼微微一笑道。
“但、但是我想先洗个澡哎，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洗过……”
结衣双手合拢，右手大拇指不断摩擦着左手指节，难为情地小声道。
还真不能怪她事多，而是经历昨天那样的事，身子至今还留着明显的的血腥味，这对于常人都很难忍，更别说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了。
这也是为什么结衣一大早就说要发霉的原因。
“的确……毕竟也不能这样出去和体检，那你要在这里洗吗？”
真昼鼻子微动，显然也闻到那股血味，同为女生的她自然是明白结衣的心思。
“其、其实我现在没有换洗的衣服……”
结衣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啊啊啊啊，未免也太尴尬了吧？
妈妈你为什么不给我带衣服就回去补觉了啊！
“哎？”真昼明显愣了下，而后看着结衣身上穿的病号服眼神闪烁。
是了……昨天那些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至于穿着病号服出门那更是很要命的事情。
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哪里出来的怪人！
“衣服的话，好解决，来的路上我看到这附近是有商场的，你尺码告诉我，我很快回来。”苏清说。
“啊？直接买新衣服啊？”
结衣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说。
还能这样？！
“或者你直接告诉真昼就好，不用告诉我，担心我的衣品也可以全权交给她。”
苏清看出结衣似乎不太愿意，以为她是有这方面的顾虑，开口道。
“或者我们也可以开视频电话，很方便的。”真昼也是说。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们两个不觉得这样很浪费吗！”
结衣似乎憋了一肚子气，这对笨蛋情侣是闹哪样啊。
真以为那些商场的衣服都是些什么pdd9.9包邮实际成本几块钱的东西吗！
未免太败家子了吧这对笨蛋情侣！
“总之，我绝对不接受那样！你们也不要有什么抱歉的想法，绝对绝对不行。”
结衣表情严肃，站了起来，双臂交叉比了一个大大的x表示谢绝。
“那怎么办？去你家拿？”
苏清难得也有今天去问别人怎么办。
“我家离这似乎蛮远的，太麻烦了……”
结衣打开手机看了眼地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看样子只能等爸爸妈妈回来给她捎衣服了？
但忽然，结衣看着苏清，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起来。
她似乎想到什么，却又碍于一些原因难以启齿。
“你想说什么？”苏清注意到后，微微蹙眉，顺着对方的视线下移，最后锁定在他的外套上。
“要不然……我借你我的外套穿吧，估计能到你膝盖附近，虽然有点奇怪就是了。”
苏清想了想，最后决定他主动说。
“嗯……如果你们不建议的话……”结衣上下瞄了两眼二人，而后又小声道。
“不过那样太丑了，我一会把裤腿卷起来好了……”
“不行。”
这一次，是苏清和真昼无可撼动的组合技。
“哎~~为什么啊？？”
结衣遭受这样果断的拒绝，也是当场抱头哀嚎。
……
由于真昼所处公寓更近的原因，再加上二人同为女孩，因此结衣也是顺理成章地来到对方家洗澡。
浴室内时不时传来水流的哗啦声和少女的哼唱声，听得出来结衣对此刻的洗澡期待许久。
因此这会心情甚好，全然忘了外面还有两个人的存在。
“看样子她心情不错。”苏清听到少女的哼唱声后，抬眼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嗯呐，毕竟身上有味道谁都受不了，更别说女生了。”真昼说。
“也是。”苏清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其实你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的。”
“介意什么？”真昼皱起眉，歪过头反问道，“外套的事情？”
“嗯。”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真昼立刻不满了起来，声音不温不冷地问: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醋坛子？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介意，那样不就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子吗？”
“我倒从没那么觉得……”苏清想要辩解，却被真昼打断。
“好啦，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但你完全可以再多放一些心的。
毕竟，结衣是不一样的……”
真昼声音忽然放的很低，二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转移。
气氛一时间竟凝固了半分，像是结了一场看不见的霜。
……
半小时后，结衣新鲜出炉。
“啊，好舒服，三克油啦真昼酱~”
隔着老远就听见少女的欢快声音，一如既往的活泼。
“没事，对了，衣服还合身吗？要不要再换一件？”
因为两女身材相近，因此真昼也是特意为其准备了一件她较为喜欢的衣服供对方换上。
“完全不会，超合身的！”
结衣上下摆弄着衣袖，甚至还稍微蹦跶了两下，合身程度超乎想象。
和第一次在小雪家留宿那会完全不一样哎！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会太小呢。”真昼闻言，心里也是放松了许多。
注意到对方发梢还裹携着少许水珠时，她拿出吹风机，拍了拍一边的座位，道:
“坐着吧，我给你吹头发。”
“我自己来就好。”
结衣摆手拒绝，真昼却只是面带温和的笑容，轻轻拍了下身旁的位置。
少女的声音坚定却又柔和，很难让人心生拒意。
“坐吧，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家，我可要好好招待你。”
“嗯……好，好吧。”
结衣乖乖坐了下来，苏清见她身体起初还有些许紧绷，大概是拘谨。
不过对方到底是结衣，没多久就不再拘谨，一副从容的模样。
吹风机的嗡鸣声不停作响，仍难以掩盖两女脸上的笑颜。
“是错觉吗？感觉真昼酱帮我吹头，好舒服啊，和我自己吹完全不一样。”
结衣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只是很普通的把头发吹干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啦？”
虽是如此，真昼也开心地跟着笑了起来。
付出心意的努力得到认可，哪怕算不上什么，也值得人高兴上一会。
轻轻托着少女桃粉色的发梢，真昼注意到对方的发质意外的好。
最起码不分叉，很顺滑，而且发顶也很饱满——这是极为难得的。
“你头发保养的很不错哦。”
真昼嘴角忽地翘起，结衣却沉浸在对方的服务中没有丝毫察觉。
“嘿嘿，是吗？可能是因为头发比较短，好打理吧！
我其实很佩服真昼你哦，要保养那么好看的长发，很不容易吧？”
不同于男生，女孩的头发是需要细心呵护的。
前者中大部分人洗头随便的洗发水就好，后者却普遍还要再加上护发素这一手段。
真昼一看就是平常都有在好好保养头发，要不然那一头漂亮的亚麻色长发也不会这样光泽秀丽。
同为女孩的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嗯……是麻烦了一点，不过习惯了也就还好。”
“羡慕了，最主要是以前中学管太严格了，女生头发只能留到肩膀，所以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拼命考上总武大的！”
结衣嘴鼓成包子状，表情郁闷地说。
霓虹也非所有学校都那般自由。
许多校规都是由学生会制定。
要是摊上一个不需要过清明节的会长，就和大学遇见事多的辅导员差不多。
“所以现在……算是燃尽了？”
听见这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两女同时望去。
苏清正微微歪着头，笑着看向结衣，或者说是二人。
两位少女和谐相处的场景令他觉得惬意。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燃尽？”真昼理解的很快，她面露犹豫，迟疑地问，“我可以问下你上次的成绩吗？”
“可以啊，五百名左右吧~”
结衣的尾声听起来是得意的。
他们学校这一届一千出头的学生，五百名刚好卡在中游。
自然算是优秀和顶尖，可差是远远算不上的。
只能说进步空间还很大。
真昼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以为结衣的成绩很差甚至垫底呢。
她旋即笑道:
“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和我交流一下哦，我姑且还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
“好~~”结衣懒洋洋地答应，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苏清说，
“对了，真的很感谢小清你一开始教我。”
少女不好意思地挠脸，“不然我说不定现在还在八百多名徘徊呢。”
闻言，真昼好奇地将视线投向苏清。
原来二人的关系一开始是这样的吗？
“嗯，没什么好谢的。”
苏清眼神暗了一瞬，他将脸瞥到一侧，反应有些淡漠。
吹风机的声音忽然停下——结衣的头发干的已经差不多了。
“吹好了哦，你看看还有哪里没吹到的。”
“嗯……没有，基本都干了。”结衣甩了甩头发，将缠在手上的发带取下来就准备扎以往的团子头了。
就在这时，真昼忽地出声，“欸——”
“咋啦？”结衣好奇问。
“没，没什么，就是能不能把绑头发的任务也交给我？”
“绑头发？什么样的？”结衣明显来了兴趣。
“要不要试试我这样的？你现在头发也长到肩胛骨这了。”
真昼盯着结衣的头发看了一会，最后给出建议。
“不过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要要，我想试试！”结衣双眼放光，一脸兴奋。
“好好，那你耐心等一会哦。”
“嗯嗯！”
苏清又静静把目光转了回来。
他有时候会想，虽然大家总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可在这个飞鸟与鱼邂逅的季节，那些阳光开朗，连哪家奶茶店新出什么口味都跃跃欲试的女孩才是最令少年心驰神往的。
……
真昼绑头发的手法很熟练，毕竟这是她大部分时绑的，没一会功夫结衣就换上了新的发型。
“看看，怎么样？”
真昼贴心地拿起一块小镜子递给对方。
“艾多……我看看哦。”
结衣很少不绑团子头，现在反而有些不适应。
她伸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一会，“感觉有点怪怪的，是我还不习惯吗？”
“不会呀，我觉得很好看，我觉得你头发可以再留长一点，到时候我再教你新的发型，有一种很适合你的。”
真昼眼眸含笑，端庄秀气的脸蛋上板出“我没有在骗你”的认真脸。
说罢，她又将头扭至一旁的苏清，笑着说，“不信你可以再问问他呀。”
“那……小清觉得呢？”结衣无所适从地揪着一缕发丝，指尖绕着打起了旋。
但二人迟迟没有等来回答声。
疑惑望去时，发现苏清像是看呆了般愣在原地。
“我、我觉得……”
直到两女的视线同时袭来，在他的脸上交汇，他才支支吾吾开始回答起来。
可是苏清这一刻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二女第一次见到苏清那一向镇定的脸上如此局促不安，连嘴唇都哆嗦地打起了颤。
不……
是第二次。
“啊哈哈……我觉得还是原来的头发比较适合我，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啦~~”
结衣紧紧抿了抿唇，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解围道。
“不，是好看的。我只是有点口渴，抱歉，我先回去喝口水……你们好了就通知我吧。”
苏清留下这样一句话就真的离开了，步伐仓促。
真昼与结衣留在原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又很快错开了视线。
……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久，一会的功夫少女们就收拾好准备出门，苏清就站在门边的墙壁上等候，确切来说是在发呆。
“好了？”
开门的声音清醒了苏清的意识，他转过头，脸上又是那副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淡淡笑意。
“嗯，我们直接去医院吗？”真昼问。
“对。”苏清肯定的同时，视线瞥了一眼结衣——对方又换上了原来的单侧团子。
不知为何，他竟是松了一口气。
“欸，可是我好饿，现在都快一点了，不应该先去吃饭吗？”结衣下意识摸了下肚子。
“全身体检是要空腹的，你早餐应该吃的少，所以问题不算太大。”苏清摇头道。
“那说好的请我喝奶茶呢？！”少女似乎对这件事情记得很清楚，她眼睛睁得浑圆，一副你不请我你就完蛋的凶恶。
“体检完之后，都有的。”苏清这样回应。
“哼，那就好。”
结衣一改凶恶，俏脸瞬间展开笑颜，如沐春风般美好。
她大步流星走在两人前面，扎在一侧的团子活力四射，随着手臂的摆动不规则摇曳。
“那还等什么呀？快出发吧，早点结束早点吃饭！”
“真昼也要陪你一起做的。”苏清突然说。
但女孩似乎已经听不见了，走了有七八步的距离，像是特意给他们留下空间。
“欸，我吗？”
真昼迷惑地昂起脸，心思却还在远处的少女那。
结衣……这是故意这样说，为了调节刚刚的气氛吧？
“对，你就当是陪结衣吧，花钱的体检和校内的是两个概念。”苏清说完，歉意地摸了下真昼的脑袋。
“你的那份也是我来出，这点就不要和我争了，毕竟是我擅自主张要求你的。
当然，你如果不想也没事。”
“没关系的，如果是你想的话……”真昼低着头，莫名地说。
发旋上的那只双还是一如既往地宽厚温暖，此刻却莫名让她感到几分心不在焉。
“和我想不想……没关系的，这只是我的请求。”苏清的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声线缥缈迷茫。
“是啊，你的请求。如果是你的请求……或许我都会答应也说不定。”真昼扬起脸，眸光凝聚在那双瞧不见底色的黑眸。
“什么意思？”
少年忽地低头，眼睛充盈着错愕。
女孩却只是一昧摇头，不再言语，仿佛她也不知道似的。
真昼轻轻拉了拉苏清的手，向前两步走，笑道，“走啦，再不走结衣就要等不耐烦了。”
“嗯，说的也是。”
走出公寓楼的那一瞬间，正午的阳光恰好斜射而入。
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哪怕是冬天，正午的阳光也能如此刺眼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同时用手遮挡住了太阳。
【又要选择欺骗自己吗？】
跨出阴影与光的界限，没有回头，身后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传来这样一句话，没有任何情感和征兆，却始终萦绕在苏清的心头，挥之不去。
……
“就剩下最后一项了，我就没法陪着你们了。”
苏清站在等候区，看向站在一块的二女。
有些项目的检测不像抽血和其它，外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放心啦，我们又不是小孩子。”真昼幽怨地看了眼苏清。
“这种时候应该是小清你不要乱跑哦，省的我们到时候出来找不到你。”结衣双手叉腰，笑嘻嘻道。
“好，我就在这等你们，加油。”
苏清挥手和二人短暂告别，而后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后。
等候区同样有许多人，身份不一。
或是丈夫、妻子，或是父母兄长，总之都是很亲近很显而易见的关系。
苏清、真昼与结衣三人反倒有些格格不入。
周遭嘈杂，人声鼎沸，医院不得大声喧哗，却架不住人多。
人来人往，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准还有些人外放手机声音。
因此算不上清静。
苏清却是静静坐在等候区的座椅上，一动也不动，像是雕塑般，只是目光还停留在那早已关上的白色房门。
半晌后，他忽地缓缓闭上眼睛，如同进入冥想状态一般，那些嘈杂的声音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全世界都仿佛只剩下少年那轻微到像是叹息的呢喃。
“春假……就要结束了，还真是短暂呢。”
“真昼……为什么不问我喜欢结衣的事情呢？”
“真昼……为什么要为了我欺骗你自己……”
“不值得的……”
“这样的关系该结束了。”
“我们……都不该再继续自我欺骗和逃避下去了。”
pS:
于我而言，春物大致追求的是真实到虚幻的真物。
看了眼同人都是在写这样的真物，听起来似乎有点无趣？
前两个月有感而发，也符合这本书的基调。
因此，接下来的笔墨，就让我写写虚幻到真实的“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