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与隐皇带着昏迷的寒汐回到九天圣殿。
比起其他人的惨状，寒汐的情况确实好上许多。
“她没事。”邪帝将寒汐平放在地上。
“不......”神君虽然虚弱，但感知依旧敏锐，“她的体质被天道剥离了。那丝不被天道容许的特质已经消失。天道......饶了她一命。”
“那也比你们强。”邪帝取出一枚八品恢复丹药，打入寒汐体内。
随后又递了一颗给神君，但被对方推开。
“你知道的，这对我无用。”
“神君，以后别求我救你。”邪帝捏碎手中丹药，转身就走。
隐皇没有参与兄弟二人的对话，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寒汐身上。
人鱼，对她而言是全新的存在。
“天地逆命，吾自不休......”她低声说出与桓古天使相同的评价。
“逆世灵音圣体......”隐皇轻声低语，“尚未觉醒便被剥夺。幸好她不知如何觉醒......否则失去的就不只是体质，而是性命了。”
之前斯嘉丽的引导，不过是让寒汐对水属性有了更深的理解，远未触及圣体本源。
这时，寒汐悠悠转醒。
她首先看到陌生的隐皇，转头又看见神君。
她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寒汐脸上浮现惊慌，双手无助地乱动。
隐皇握住她的手，平静地解释：“可怜的孩子，你的特殊体质被天道剥夺了。若是完全觉醒，你的歌声将不再是普通声波，而是蕴含超脱世间常理的灵音力。正是这种力量，不被天道所容。”
灵音力是什么隐皇并没有具体的讲述。
寒汐愣住了，从未有海兽向她提过圣体之事。
她想表达什么，却不知如何沟通。
她将手从隐皇手中抽出，推了推神君，却被对方甩开。
“寒汐，回大海去吧。”神君的声音冰冷，“我们两清了。”
寒汐无法理解。
突然，她被邪帝提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时空之力涌动，两人瞬间出现在海岸边。
邪帝取出一枚空间戒指塞给寒汐：“里面有八品丹药和十二阶阵法，算是报酬。”
说完，他再次消失，只留下茫然的寒汐独自站在海滩上。
她犹豫片刻，最终头也不回地跃入大海。
回到圣殿，神君冷冷问道：“为什么又带她回来？”
“恶心你。”邪帝耸肩，一把拉起虚弱的神君，“走吧，去......好好看看我们的弟弟妹妹。”
隐皇留在原地，仍在思索人鱼公主的事，轻声自语：“这圣体虽被剥夺，却有着重生的可能......”
她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趣。
这个宇宙的因果纠缠，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
天道强行抹除异数，但被压抑的力量往往会在别处寻求突破口。
或许，这条人鱼公主身上，还藏着连天道都未能彻底斩断的变数。
邪帝搀扶着神君，两人沉默地走向主殿。
他们停在两具寒玉棺椁前。
棺椁周围，陈家人与盛家人已经退至稍远处，留下了一片肃穆的空间。
邪帝能感觉到神君靠在他身上的重量在增加，那并非完全是身体的虚弱。
神君蒙着白布的脸微微低下，对着棺椁的方向，久久没有言语。
没有泪水，没有哭嚎，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默，就像是他所有的生机也随着棺中之人一同逝去了。
邪帝只是稳稳地扶着他，血瞳凝视着棺木，眼中的暴戾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暗红。
“够了。”良久，邪帝低沉地开口，“看够了，就活下去。活着，才能让他们闭上眼。”
神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隐皇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侧。
她的目光扫过棺椁，最后落在神君身上。
“沉溺于悲伤，是弱者行为。”她的声音清冷，“你们的敌人，不会因你们的泪水而停滞。”
......
半年后
那场天地环境的进化，持续了整整一月方才尘埃落定。
暗网官方又一次公布了释天境巅峰之后的境界划分，同时将第二与第三位面已然融合的事实公之于众。
在九天神国，那场倾注了举国悲恸的葬礼早已举行完毕。
炎君与女帝，与昔日陨落的狮君等人安息在了同一片陵园。
与他们一同长眠的，还有琉璃与猫女。
炎狱龙与溟海龙不愿回归神兽之巅，它们选择长久地盘踞于此，沉默地守护着旧主的安眠之地。
邪帝亲手将每一块墓碑擦拭得一尘不染，指尖抚过那些冰冷刻痕时，血瞳中不再有波澜，只有一片沉淀后的死寂与深寒。
做完这一切，他默然转身，朝着山下重建中的神国走去。
在天枢阁倾尽资源的援助下，九天神国主城的重建工作已基本完成。
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街道上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秩序与生机正在重回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
然而，表面的愈合之下，时光在某些人身上停滞了。
在姚家那片属于圣君的静谧院落里，神君独自坐在石凳上，指尖拨动着神皇琴的琴弦。
流淌出的乐音不再蕴含次元神力，只剩下纯粹而苍凉的旋律。
他的修为已无可逆转地跌落至武神境巅峰，并且始终拒绝邪帝以任何方式为他疗伤或重塑根基。
邪帝也未曾强行干预，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默契。
房间内，圣君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容颜依旧，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床头柜上，云皇所化的那一缕混沌气体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容器中，微弱地起伏着，维系着最后的不灭灵光。
自葬礼结束那日起，神君便未曾踏出这方院落半步。
而邪帝，也未走进过这个院落半步。
他曾独自去无终山，将辉落见证放回于山巅，修复神·魔的力量。
也从守山人口中，确认了七大主神因强行推动位面融合、导致神力耗尽而陷入漫长沉睡的始末。
至于隐皇，在确认暂无她必须插手之事后，便悄然离去，身影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开始系统地游历这片刚刚经历剧变、焕然一新的宇宙。
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冰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