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二宝的问题，孙莉点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擦伤，精神状态，可能有点不太好，不过，秦瑶一直在陪着她，没什么问题。”
孙莉这次来曼国，要见李二宝，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得知，秦如玉居然遭到袭击后。
孙莉也被吓得不轻。
第一时间去看望了秦如玉。
虽然秦如玉看起来没什么事，只是她作为女人很清楚，这种事情，对于秦如玉而言，是个巨大冲击。
李二宝坐在旁边，点燃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
“老板，你不用过多担心，秦校长其实，比你想的内心要更强大。”
“而且市里对这件事很重视，秦校长的住处被市局的人，二十四小时看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二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弹了下烟灰，落进旁边的铜灰缸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六子家人怎么安顿的？”他没有在秦如玉的事情上问太多。
只需要知道秦如玉没事，这一点，就行了。
“一千万。”
孙莉很简单直接：“六子有个正在上学的妹妹，父母都健在，对于六子的事，他们很伤心。”
“不过在我提出一千万补偿的时候，他们却拒绝了我。”
李二宝愣了一下：“拒绝？”
他记得六子，家庭条件并不好。
准确来说，能在社会上混的，没几个家庭条件好的。
要么经济原因，要么原生家庭的原因。
如果能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有谁，会上这条路呢？
“对，六子家庭条件不好，母亲多病，父亲身体也不好，妹妹上学，所以他早早就辍学，和父亲打工。”
“有一次，因为工头拖欠工资，导致她母亲没钱买药，六子一怒之下打伤了工头，才进去待了半年。”
“后来跟着您，家庭条件好了很多。”
“妹妹不但去了区里最好的学校，母亲的病也治的差不多，还住上了您给的房子。”
“所以，他们全家都很感激您。”
“尽管六子的事，让他们很心痛，可他们觉得，六子跟着您，是跟对了人。”
“他们尊重儿子的选择。”
“而且您这么久以来给的也足够多，还治好了六子的母亲，所以一再拒绝，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孙莉说到这时，语气明显顿了顿，眼里多了一抹复杂。
“他们一再拒绝，我也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另外开了个账户，把钱打了进去，没有备注名字，也没用公司账户。”
她低头轻声道：“我知道他们不图钱，可该给的，不能少。”
她知道李二宝手里的这批人，他们对李二宝足够衷心，李二宝对他们，也足够大方。
李二宝闻言，缓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边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上，良久才开口。
“做得对。”
他语气不重，却透着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平稳。
“他们一家人，不是为了钱才受的这场罪。”他说，“但咱们得让人知道，六子是带着身份离开的。”
“明白。”孙莉点头。
“我记得六子那妹妹，成绩一直挺好？”
“是。”孙莉答得很快，“上个月还在南都数学竞赛得了奖，市里那边还在考虑要不要推荐她进省重点班。”
“那就直接送去国外。”李二宝语气平淡地道，“米国有我朋友办的学校，全英文教学，全美私立中学能排在前五，也安全，学费我来付。”
“她以后想学什么、想做什么，全给她安排好，学到哪儿是哪儿，别让她为了钱考虑任何决定。”
孙莉一怔，有些意外地抬头。
她原本就知道李二宝向来讲义气，可没想到，这事他会亲自做决定，甚至细到教育安排。
“父母呢？”李二宝继续问。
“现在身体还行，河边那边的房子您去年让他们住的，配套都不错。”
孙莉答，“只是一直低调，也没和别人多说六子的事。”
李二宝点了点头：“安排一下，六子的父母，从明天开始，享受公司内部高管亲属的福利待遇。”
“医疗，住房，年终分红，一样不少。”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公司长期保障对象，每年我亲自签批，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许任何人动这份待遇。”
孙莉怔了怔，片刻后轻轻点头：“我明白。”
她低头做了记录，神情里隐约有些动容。
这不是一份补偿，也不是一笔捐赠，这是李二宝在用自己的方式，守住一条“命换命”的人情账。
这世道有时候冷，可有些人不让它凉透。
李二宝将烟掐灭，重新坐直身子，语气比刚才缓了些：“六子是因为我才出事的，那他留在世上的人，我就得替他照顾好。”
“我们不能让兄弟不明不白，也不能让他看到家人再受一点委屈。”
“是。”孙莉点头，“我会安排好。”
“另外，”李二宝语气一转，“别让他妹妹知道是我安排的，她会有压力。”
“这事你盯着，办得漂亮点，别出岔子。”
孙莉沉声应下：“我明白。”
屋里一时间沉默了几秒，窗外风过，枝叶沙沙作响。
李二宝忽然起身，走到窗前，眺望着远处庄园花园的尽头。
“你说……”他轻声问道，“这些年我做的事情，到底是造了因，还是还了债？”
孙莉没立即作答。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侧，犹豫了两秒，才轻声说道：
“老板，你欠的，也许太多，但你还的，没人数得清。”
“我们不是好人。”她语气极轻，“但你是个有心的人。”
“哪怕这个世界黑一点，也得有人记得亮着那盏灯。”
李二宝没说话，眼神却仿佛沉了一瞬。
风吹过窗棂，带起一抹淡淡阳光。
半晌，他淡淡一笑。
“行了，说点正事。”
“正好我手里还有一份名单，要你现在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