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苏瑾，”周老终于开口，声音在茶香中显得格外悠远，“如果非要给她一个身份，那么，她首先是位科学家。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科学家。”
“她研究的领域……很特殊，涉及理论物理的极端前沿，尤其是能量与信息的基本形式，以及它们与生命系统可能存在的耦合机制。”
他递了一杯茶给顾听晚，眼神深邃，“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她研究的是‘生命’与‘宇宙’之间，那些尚未被现有科学框架描述的、深层的联系。她的一些理论构想，即便放在今天，也依然超前得令人费解。”
“‘盘古计划’中关于‘能量本源’和‘信息溯源’的核心理论框架，奠基者之一就是她。”
顾听晚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微微收紧。
她想起系统商城里那些超越时代的科技和理论，想起系统偶尔透露的关于高维能量和生命编码的碎片信息。
“那我父亲呢？”她问。
“顾临渊……”
周老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怀念，也有感慨，“他是纽带，也是盾牌。”
“他出身顾家，天生就与那些古老秘密和特殊传承联系在一起。但他又接受了最现代的精英教育，精通多国语言、国际法、地缘政治，拥有极强的行动能力和资源协调能力。”
“他的‘工作’，更像是一种跨界的桥梁——将顾家守护的古老智慧，与‘盘古计划’所需的现代科技、国家力量连接起来；将你母亲那些天马行空的理论，转化为可以实际操作、甚至需要严加保护的战略资产。同时，他也负责评估和管理那些秘密可能带来的……风险。”
周老啜了一口茶，缓缓道：“这么说吧，如果你母亲是指引方向的星辰，那么你父亲就是确保航船不会在追寻星辰的途中触礁沉没的船长。他们是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顾听晚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风险？什么样的风险？”
周老的眼神骤然变得严肃，“小顾，有些知识，或者某些被遗忘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是不稳定的。研究它们、接近它们，就像在深渊边缘行走。”
“你父母的工作，很大一部分就是在建立护栏，制定规则，防止任何人——包括他们自己，因为好奇或野心，跌入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终决定把你送走，让你在一个相对‘正常’的环境里长大。他们希望你接触阳光下的世界，而不是从小就活在秘密和危险的阴影里。”
“那他们现在……”顾听晚的声音很轻。
周老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听晚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官方记录是，十二年前，他们在一次国际合作科考探险中失踪于西太平洋某片未经充分测绘的海域，搜救无果，认定为意外。”
周老的声音平静，但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但我知道的版本是，那次科考是‘盘古计划’一个极其敏感的外沿项目，目的是验证你母亲某个关于‘深海能量节点’的假说。”
“他们出发前，你父亲给我留了一份加密档案，说如果他们在预定时间内没有安全返回并发送特定信号，就启动档案里的预案。”
他抬起眼，看着顾听晚，“我启动了。档案里是关于你的一些安排，包括确保你的安全，以及在合适时机，引导你……回归你本该走的道路。那个东西......找到你，并非偶然。”
顾听晚感到心脏重重一跳。
原来如此。
虽然周老没有明说，但是顾听晚敏锐的察觉到他口中的“那个东西”就是系统。
穿越、系统，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的背后，竟有着如此深的布局！
“那份档案里，有没有提到他们可能去了哪里？或者，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顾听晚立即追问。
周老摇头，“没有具体地点，只有坐标范围，那片海域后来被划为永久禁航区。至于遇到了什么……”
他苦笑道，“你父亲在档案里只写了一句话：‘若我们未归，则证明苏的理论至少有一部分是对的，而那部分的危险性远超预估。保护好听晚，别让她重蹈覆辙。’”
院内里再次陷入沉默。茶香袅袅，却带着一丝苦涩。
顾听晚消化着这些信息，脑海中的拼图似乎又多拼上了几块，但整幅画面的核心依然笼罩在迷雾中。
“所以，盘古计划，顾家的守护，我父母的研究和失踪……所有这些，都指向某个关于这个世界本质的、可能极其危险的真相？”她总结道。
“可以这么理解。”
周老点头，目光中充满复杂的情绪，“小顾，我知道你想查明一切。但请务必谨慎。”
“你父母用尽心力，甚至可能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为你争取了现在这种相对自由和安全的生活。不要轻易踏入他们曾面对的黑暗。”
四合院的轮廓在黑暗中依稀可辨，更远处是京城璀璨的灯火。
周老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小顾，我不能再多说。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有些知识本身就有重量，知道得太早，反而会成为负担。你现在做得很好，走在你自己的路上。等到时机成熟，该你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那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顾听晚追问。
周老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长辈的慈爱，也有智者的通透：“当你不再需要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话像禅语，但顾听晚听懂了。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茶续了一壶。临走前，周老忽然叫住她。
“小顾。”
顾听晚回头。
周老站在海棠树下，院内的灯光透过花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表情很认真，“不管将来你发现什么，遇到什么，记住——你父亲的选择，你母亲的选择，都是为了给你争取一个‘可以选择’的未来。不要辜负那份心意。”
“周老，”顾听晚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那些秘密和危险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逃避并不能让它们消失。”
“我父母选择面对，是为了给我选择的机会。而我现在的选择，就是弄清楚他们面对的是什么，然后决定我该如何面对。”
顾听晚的站姿更加挺拔，“无论是作为他们的女儿，还是作为顾听晚，我都有权知道。也有责任，不让他们所做的一切失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