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之上,黄宝在竭力坚持着。
但就在下一刻,他脚下的一块石头毫无征兆地松动!
“糟了!”
黄宝只来得及心中惊呼一声,下一刻,他整个人瞬间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坠!
粗糙的岩壁疯狂摩擦着他的身体,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徒劳地带落更多碎石。
“不!”一声不甘的低吼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意识在剧烈的撞击和翻滚中迅速模糊,最终,他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声音将黄宝从无尽的黑暗中拉扯回来。
“爷爷,他……他会不会死啊?”
“别瞎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小子命真大,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都没事,肯定还有救。快,帮我把他抬回去!”
黄宝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小心翼翼地移动,但每一下颠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让他痛得几乎再次晕厥。
他想开口,想运转灵力疗伤,却只换来体内一阵更剧烈的空虚和刺痛。
他这才想起来,如今自己的封印还在,论起来,他现在也只是个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伤患。
无力感让他心中那股暴戾的火焰再次蠢蠢欲动。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他最想证明自己的时候,遭遇这种意外?
“废物!黄宝,你真是个废物!”
他咬紧牙关,将几乎冲口而出的怒吼硬生生咽回去。
最终,他的意识也只能在疼痛和愤怒的交替冲击下再次沉入黑暗。
……
再次醒来时,黄宝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上各处被仔细包扎后的钝痛,以及一股浓郁却不难闻的草药气味。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其简陋的茅草屋顶,阳光从缝隙中透射进来,形成几道斑驳的光柱。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的薄被。
“你……你醒啦?”
一个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黄宝艰难地转过头,入眼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
少女此刻正站在他床边,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碗。
她约莫二八年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不算绝美,却十分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得像山间的泉水。
不过这对于早已见过许多美艳女子的黄宝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是谁?”回过神的黄宝冷冷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漠和警惕。
最重要的是,自己明明在自家师父所设置的荒山之内历练。
这里不该有人才对。
“我……我叫阿禾!”少女似乎被他生硬的语气吓到,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又鼓起勇气道:“是我和爷爷在河边下发现你的,你伤得很重。”
她指了指黄宝身上的绷带:“爷爷懂些草药,给你敷上了。”
“这是刚熬好的药,对你的伤有好处,你……你快趁热喝了吧。”
“所以,这次的意外让我顺着河流离开了师父的禁区吗?”黄宝心中呓语。
但回过神瞥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却没有动。
他习惯了吞噬生机来快速恢复,这种凡人的草药,在他眼中效力微乎其微。
而且……他讨厌这种受人恩惠的感觉。
“这是哪里?”他继续冷声问道。
“这里叫李家村。”阿禾老实地回答:“我们这里很偏僻的,很少有外人来。”
黄宝闻言没有再回复,只是沉默下来开始尝试运转最基础的调息法门。
毕竟,哪怕现在的自己不能动用灵力,至少也能缓解一些疼痛。
但他很快发现,神魂中那股被噬生魔诀侵蚀后留下的躁动让他的心根本静不下来。
每一次尝试,都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脑海中尖叫嘶吼。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眼神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熟悉的血红。
阿禾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看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整个人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了?是伤口疼得厉害吗?还是……还是这药不对?”
黄宝猛地抬头,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阿禾。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
抓住她,吞噬她那微不足道的生命力!
“滚!”但内心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他还是压制住了这股念头。
只是恶狠狠让少女离开。
“你……你……”山野出身的阿禾哪儿见过这种情况,瞬间被他那凶戾的模样吓得脸色煞白。
但或许是山里人的纯善所致,她咬了咬嘴唇还是低声道:“你……你别生气,我这就走,你……你把药喝了,不然伤好不了的……”
说完,她这才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茅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黄宝粗重的喘息声。
转头,视线中是桌上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汤药。
心情烦躁的黄宝抬手想将其扫落,但动作到一半却僵住了。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脑海中居然破天荒地闪过了那少女眼眸中的惊慌和关切。
那种纯粹到不掺杂任何目的的善意,是他这些年在杀戮中从未感受过的。
“虚伪……软弱……”他低声咒骂着,不知道是在骂阿禾,还是在骂自己内心那一瞬间的动摇。
最终,他没有打翻那碗药,但也没有去碰它。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努力与脑海中翻腾的魔念对抗。
接下来的几天,阿禾每天都会准时送来汤药和简单的饭食。
但因为之前的遭遇,导致她似乎很怕黄宝,每次都是将东西放在门口的木墩上。
而另一边的黄宝始终沉默以对。
他抗拒着这些食物和药物,试图用这种方式去发泄心中的不满。
但人是铁饭是钢,失去灵气的他最终还是在第三天妥协了。
这一日,黄宝终于是端起了那碗粥。
放眼望去,碗里的粥很稀,米粒也很少。
但随着粥入口,身体的寒意和虚弱也在切实消失。
日子一天天过去,黄宝的伤势在草药和食物的支撑下终于慢慢好转。
他能下地行走了,虽然动作依旧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