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送不送饮料？
副经理答不上来，也拿不准主意。
他头皮发麻，看着聚集在收银台前的顾客数量越来越多，情绪越来越暴躁，脑门上的冷汗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这个……大家稍等，我们商量一下，马上给大家一个答复！”
他连忙上楼，找到总经理贺平云，汇报了情况。
贺经理刚刚配合工商的警察，查封了库存里的矿大宝，这会儿也是满脑门的汗，正在给王长山打电话。
然而电话打到单位上，却是被其他人接起来，告诉贺平云，今天放假，王主任也不值班，让他明天再打。
贺平云此时掐死王长山的心都有了。
这矿大宝是王长山联系的，承诺了不用花百货批发公司一分钱，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给顾客白送饮料，一罐饮料再怎么着也要几毛钱的成本。
可现在活动才搞到第二天，矿大宝就出了问题，被工商直接查封！
广告都打出去了，难道还能反悔？
现在只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个就是直接赖账，之后就不送饮料了。
那这次活动可就闹了大笑话，而且也必然被老百姓口诛笔伐！
以往国营商场虽然也偶尔会出现不靠谱的时候，但很少会说话不算话。他们这些经理虽然能力不一定强，但做事相对周全，很少会出这么大的漏子。
要是直接赖账，无疑会对国营商场的信誉造成极大的打击，让本来就不是那么景气的生意，再次坠入深渊。
至于第二个办法，那就是用其他饮料替换！
这个办法是最简单的。
但问题是，矿大宝是王长山提供给商场的，免费！
而商场里的其他饮料，那都是进货买来的，要钱！
昨天一天就有上万的顾客在商场里买了东西，如果要送，哪怕是最便宜的饮料，每天的成本也要三四千块。
就算一天三千，接近两个月的促销活动，那累计起来也有18万！
这个钱，谁来给？
贺平云当然不愿意让百货批发公司来承担这笔额外的支出，这跟事先说好的可不一样。
而且王长山承诺过的，赠送的饮料由他负责提供。
可偏偏这个时候王长山又联系不上！
贺平云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仍然联系不上王长山，也是着急得不行。
副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贺经理，下边的顾客情绪非常激动，那些买了东西的顾客也回来了，堵在大门口，闹着要退换饮料。咱们得尽快拿个解决办法出来！”
贺平云来到窗边，往下望了一眼。
批发公司大楼外边的空地上围着不少人，出入口已经被堵了大半，偶尔有几个赶时间、想走的顾客，得费好大力气才能人群中挤出来。
这一幕和昨天早上开业时何其相似？
但不同的是，这些顾客手里都拿着矿大宝。
如果再不安抚，任由人群这么聚集、拥堵下去，搞不好会形成骚乱，那到时候可就不是钱的问题，他这个经理肯定要承担责任，说不定帽子都保不住！
贺平云咬了咬牙，回头对副经理说道：“赶紧去库存里，把最便宜的瓶装饮料搬出来，免费给顾客换！”
“那咱们之后就送瓶装汽水了？”
“先顶过这一阵再说吧！”
副经理也松了一口气，连忙下楼，准备去安抚顾客。
然而他走到一半，迎面就撞上两个脸色惨白的收银员，正往楼上跑。
“副经理，不好了，顾客在抢东西，我们管不住！”
副经理听到这话，刚刚擦干的脑门立马又被冷汗盖住了，好在他还有那么一点担当，立刻迈开脚步，往楼下跑去。
“你们赶紧去找经理，我先去维持秩序！”
贺平云接到消息也吓得后背全是冷汗。
他连忙召集员工，往大楼出口的位置赶，路上甚至已经在想好了，该怎么辞职才比较体面。
不过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好，等他带着人赶到一楼时，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
“怎么回事？”贺平云找来副经理询问情况。
副经理苦笑着说道：“有几个顾客不耐烦，自行把矿大宝换成了货架上的其他饮料，后面的顾客全都跟着一起干了，不过人有点多，情况比较混乱。后来有少数顾客就趁乱哄抢商品，我带着几个保安赶到之后，立马就控制住了局面，损失不大，初步估计，几百瓶饮料，还有一些糖果……”
“有人员受伤吗？”
“没有，顶多就一点擦伤。”
贺平云松了一口气，可看着收银台附近狼籍不堪的货架，又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这他妈狗屁促销活动，早知道就不应该掺和进来，钱还没挣到，先搭进去不少钱！
“赶紧收拾一下，恢复营业，饮料继续送，最便宜那款瓶装汽水，千万别再闹出乱子来。”
贺平云回到办公室，继续拨打王长山的办公室电话，这次倒好，直接占线打不通了。
他想了想，换上外套，直接出门奔向商务局……
路边上，赵山河、苏鹏和邓为民三人已经回到了车上。
看着人群恢复秩序，苏鹏有些后怕，刚刚不少顾客抢了东西就往外跑，带着外边的人也到处乱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治安案件呢！
苏鹏小声说道：“姐夫，咱们是不是差点闯祸？”
赵山河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跟咱们又没关系。”
苏鹏嘀咕着：“刚刚是你让那些顾客去换……”
赵山河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买到假货，要求退换，那是合情合理的建议，我可没让他们去零元购。”
苏鹏虽然不知道零元购的具体含义，但从字面意义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忽然看到了穿着正装的贺平云，连忙指了指，跟赵山河说道：“那人就是批发公司的总经理，贺平云，他上出租车了，这是要去哪？”
赵山河嘴角上扬，“还能去哪，肯定是找人算账呗！”
“那其他商场我们还要去看吗？”
赵山河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这场戏已经够好看的了，直接回商场吧，还能赶上午饭。”
邓为民发动汽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