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意味深长的笑，洛千尘眉头微微抽搐了几下，心里一叹。
随即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躬身行礼。
“一切都听陛下的。”
谁知明德帝拦住了他。
“哎，怎么能听朕的呢，现在可是在问爱卿的意思，不过嘛，想来爱卿也是愿意的。”
“陛下说得对。”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洛千尘只得无奈地应了下来。
见状，明德帝随即唤来小太监与礼部尚书，有些得意地朝殿内而去。
而众臣也随之纷纷入内，只留下一个太监，一个老头，在旁期待地盯着他。
“洛大人。”
“洛大人。”
城门处，这才漫步到了红墙宫门的闻人氏，回过头，似有留恋地瞧了一眼那巍峨皇城，释然一笑。
可还没走几步，一名护卫拦住了他。
“大人，这是我家老爷交给你的。”
话落，闪身融入了阴影。
仿佛只是一瞬间，手里便多了一纸布帛。
.......
片刻的时间，禁军很快就将大殿之内打扫了一遍，众人也是继续饮酒，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忽然，小太监小碎步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陛下，文试的准备已然完成。”
“好，快呈上来。”
话落，明德帝再次挥退了舞女，望着此地众人微微一笑。
“常说大离无文人，今日，趁着今日高兴，各位爱卿，不妨都来大胆献丑一番？也好让朕开开眼。”
闻言，所有人也是一愣，方才两人在外谈话之时，他们都在场。
原以为这个文试是给洛千尘一个人的，可现在看来，大家都要参与？
虽然平日里一个个都自称饱读诗书，但谁不知道，昭阳城内，就没有几个在外的教书先生。
往常充充场面也就罢了，真要比什么文试，只怕前面龙椅上坐的人可以直接秒杀他们。
可皇帝的命令也不得不听，刚才的闻人氏就是个例子，只是不甘心报复了一下，就丢了尚书之职。
就在他们苦恼之时，礼部尚书一脸喜色地带着洛千尘走了进来。
“见过陛下。”
“请起，爱卿可准备好了？”
“万事就绪。”
听到这话，明德帝点了点头，随即笑着看向众人。
“来，诸位爱卿，抖搂抖搂你们怀里的墨水，精彩者大大有赏。”
眼见避也避不过，众臣只能硬着头皮准备上前，却在这时，听见礼部尚书的声音。
“各位大人，错了错了，陛下的意思，是你们的公子。”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神色各异。
有懊恼的，有欣喜的，也有无所谓的，当然所谓的文试照常进行。
“既然是比试，当然有规矩，诸位公子，这里有一纸一笔，
无论是丹青也好，作诗也可，还是写文，只不过，时间为一个时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不少渴望表现一番的年轻公子都跃跃欲试了起来，只有洛千尘，偷摸地瞅准了个空隙，溜回了座位。
只是还没坐下，就听萧二叔的声音传来。
“你小子坐回来干什么？”
他尴尬地笑了笑。
“这不是陛下让我最后一个嘛，话说，龚虎他们还没回来？”
见这小子扯开话题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在太医院，放心，秦泰也过去了，他小子，倒是完好无损。”
闻言，洛千尘愣住了。
刚才只顾着与那一老一小掰扯古文，一时间忘了秦老哥。
默默地低头扶额。
“嘿，你小子这是怎么了，刚才难不成也伤到了？”
鹤真人瞧着他奇怪的模样，好奇道。
洛千尘只是苦笑摇头，也不太好意思多解释。
交谈期间，侍女来来往往，穿行于殿内。
只见本来空旷的场中，现在尽数摆满了桌案，而上就是一张渲染的白纸，与一支看起来极其精致的毛笔。
一切就绪，礼部尚书抖擞着花白的胡须，笑吟吟地来到前方，环伺众人。
“各位公子，请吧，也让小老儿我点评点评。”
话落，只见那一个个年轻的公子脸上的喜色更甚，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了。
见状，洛千尘有些疑惑。
“这位老先生是谁？”
“你刚才不是和他一道离开的吗，怎么也没猜到身份？”
萧安间有些诧异的目光看来。
他干笑了一下，怎么好意思说这老人家在路上，只是一直缠着自己东问西问的，哪有时间开口。
这时，老国师的声音响起。
“他是陛下当初的老师，也是一位学问大家，听说云游过四方，名气很大。”
名气大啊，洛千尘点了点头。
不管在哪里，对名望的趋之若鹜，是人人都想的，更别提那些公子了。
“难怪他们一个个都这么兴奋。”
“可不嘛，不过小子，我听依依和大哥说，你的文采也是一顶一的好了？”
聊得好好的，萧安间忽然提起了这个，搞得洛千尘一呆，哭笑不得地解释。
“也就随着性子乱来的，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
“可刚才不是说陛下已经要求你压轴了吗？怎么，还想骗我们几个老人家？”
可话刚说完，耳旁就传来两声冷哼。
侧头一看，发现是鹤真人与老国师面色不悦地看着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赔笑。
看着萧二叔的丑态，洛千尘咧了咧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也没有再搭理别的事情。
一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几人清谈畅饮之间就已经过去。
陆陆续续地有人已经完成，急切地递给了礼部尚书，随即朝其他人扬了扬眉。
但这般得意的模样，也随着老人一句两句，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千尘看得稀奇，随即便一直注视着前方，却不承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位老者的表情骤然一变。
忽然，一声怒喝，吓得洛千尘酒杯都洒了一桌。
“你们是白痴吗，是猪吗，这种东西是给人看的？不，不对，人都没你们这么蠢，真是气煞老夫。”
老人一改先前温和的模样，捂着胸口，丝毫没有顾及形象地破口大骂。
萧安间也是一愣，木然地点头。
“这...这位老先生好有个性啊。”
老国师看着前方，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人就是这个性子，看着脾气好，实则大得很，不然也不会当初被赶到当个先生。”
“国师，听你所言，这位老先生挺厉害的？”
洛千尘也是好奇地问道。
“是挺厉害的，学问嘛，差不多算得上昭阳第一了，而且颇有头脑，就是这性子，一旦发起火来，可不管你是皇帝还是谁。”
闻言，他也是一乐，没想到这大离，还有个这么好玩的人物。
虽然那骂声听着难受，但持续听久了，就会发现，还是那么难受。
明德帝咬了咬牙，终于有些受不住地开口。
“爱卿，他们都还小，不必如此严苛。”
谁知礼部尚书眼珠微转，刚要发怒，忽然想起，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是大离之主了。
顿了顿，这才将语气缓和了下来，只是经过这么一遭，其他公子都是直接带起纸张走了下去，显然不想挨骂。
打不得，这是皇帝老师，骂不得，这还是皇帝老师，就要动怒都不行，因为老人更是皇帝老师。
见状，干脆放弃了，本是想博取些好感，出出风头，没想到最后会如此憋屈，一个个脸色铁青，攥着拳头坐下。
见所有人都跑了，明德帝也是一愣，随即单手扶额，有些无奈地唤道。
“爱卿，你这脾气，该改改了。”
也许是人发泄完后，都会很冷静。
只见老人有些尴尬地行礼，眼中满是无奈。
自己的性子，怎么就是忍不住了，都大几十岁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划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瞬间火气又上来了。
瞧见老师又要失态，明德帝赶忙示意小太监把人带下去。
待人终于离开，场中凝重的气氛这才散去。
老国师却在此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个性子，都快花甲之期的人了，还是一如既往啊。”
“国师说笑了，只是这眼下，该如何？”
明德帝眼神闪烁间，不停在洛千尘身上打量，其意思不言而喻。
见状，老国师为老不尊地一笑，瞬间化出一股灵气，将那还在啃水果的年轻人直接带到了场中。
保持作势要咬的模样，洛千尘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眼角余光狠狠扫过那老者，场中就这么一个玄士，能做到这种地步，除此没有其他人。
带着求助的神色望向萧二叔，却见对方依旧自顾自地与两个老头谈笑风生。
这一幕，当然被明德帝瞧在眼里，眼中闪过玩味之色，随即故作惊喜地看向场中。
“爱卿，想不到你不仅实力强横，就连这些文学书籍，也有所涉猎啊。”
‘我涉猎个屁，能不能不要睁眼说瞎话’
狠狠在心里吐槽一句，又觉得不解气，怒骂了一声‘老不死的’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环顾四周，发现那些大臣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作出尴尬的笑意，微微抬起右手，食指拇指稍稍闭合。
“臣大概略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