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缈晚上醒来，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
迟斐正在做饭。
转身看了她一眼，他道：“饿了吗？饭还要一会儿才好。要是饿了就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她早上点外卖剩下了许多甜点。
顾缈还不饿，坐在岛台前看他做饭。
这几年，迟斐的厨艺已经很成熟了。不是最初那个还需要对照着菜谱严格参考调味品克数的少年了。
顾缈突然有些感慨。
每每想起两人分开的这几年的时间，她都觉得迟斐心里对她一定是极度不满的。
可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选择。
只是，应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几年她忽略了太多迟斐的情绪。
他不出声，不表达，笨重的站在原地望着她。
像是一块望妻石。
可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她一个人也在笨拙的前行，因此忽略了太多太多。
这么长时间的异国恋，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没有一方持续的妥协和包容，这段感情一定会在早期就迎来夭折。
从早上脑袋清醒后，她就在想着要怎么弥补眼前这个男人。
饭后，顾缈还在认真想事情。
迟斐收拾完厨房，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自从和她在一起后，迟斐也渐渐地习惯了坐在地毯上。
两人身后的沙发成为了摆设一般。
好在，它还能偶尔像上午那般发挥一下余热。
其实在这里并不舒服，空间狭小，他需要一只手抱紧她，防止她难捱乱动时一不留神掉下去。
她胆子很大，最初是想在地毯上的。
但上周为了迎接她回国，他新换了地毯。
感觉摸起来没有之前的那么厚实。所以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转战到了旁边的真皮沙发。
她大概也不喜欢在这里，因为上午的时候，每动一下，真皮沙发也会发出沉闷的摩擦，扰的她面红耳赤，很快眼神就没有了焦点。
“昨天，和王院长只是凑巧碰到。我没有邀请他也没有邀请他的侄女。”
“我不记得我见过对方，总之没有印象。相亲的事，王院长提过几次，我没有答应。”
“我从来没有遮掩我的情感状态。我对身边每个人都讲过我有一个在国外读书的女朋友。”
“只是，没有相信我。”
顾缈回过神，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类似的话，昨晚她已经听过一遍了。
反应过来，她笑着道：“你学生都告诉你了？”
“嗯。”迟斐解释，“这几年是有人断断续续想要帮我介绍，但我都拒绝了。我没有和任何一位异性保持过越界的来往。”
对视了几秒，顾缈突然上前捧住了他的脸。
迟斐眼睫一颤，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眸。
“委屈吗？”
他没懂。
“我是说，他们都不相信你有我这个女朋友的时候，是不是很委屈？”
迟斐皱眉，“没有。”
“你撒谎。”
“我不会撒谎。”
迟斐很认真的抓住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我没有觉得委屈。”
“尊重彼此是爱情的基础。”
“我不能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不能因为想要拒绝那些人，就把你拉出来做挡箭牌。不公开没有关系，也不是什么……”
“不，我没有这样想过。”顾缈打断，“我只是忘记照顾到这一方面。”
迟斐愣住。
“我想了一天，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会照顾到你的情绪。”
“要是重来一次，我就和你领证后再出国。”
迟斐猛地抬眼。
良久，他喉结艰难滑动，“什么？”
“现在应该也不晚吧。”顾缈揉了揉他的脸，笑：“现在公开，告诉所有人，你现在确实没有女朋友，但你有个很爱你的老婆。”
——
顾缈记得上次看到迟斐这么紧张，好像还是两人第一次的时候。
他真的太干净了。
纯洁的像是一张白纸，目光惊慌逃窜，不敢看她的身体。
后来，他提出关灯。
顾缈本以为她会害羞，没想到他先她一步。
不过后来才知道，他也不是害羞，只是担心太过狰狞，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丑陋的一面。
她还记得，那天两人接吻的时候，他的唇都在颤。
扶住她的手指都在抖。
和现在一样，他拿着证件坐在一侧等候，翻看证件的手指也在不自觉的轻轻发颤。
不远处，有拿到证件的新婚夫妇兴高采烈的从里面出来。两人闻声看过去，很快，迟斐更紧张了。
顾缈一把攥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发现他掌心已经湿了。
四目相接，顾缈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试探和不确定。
似乎她只要露出一点后悔的表情，他就会带她离开这里。
今天是周一，他们约的上午。本来一大早就要过来，结果她太磨蹭，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找不到适合的衣服。
昨天，他把车开回来就一个人在衣帽间收拾她的箱子。
衣服全部洗干净挂进了他的衣柜里。
好在，他也没有催促，在她投去询问的目光时，客观的给她提出意见。
不过好在，两人运气还不错，是上午领证的最后一对夫妻。
出来的时候，顾缈把证件接过来拿在手里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他。
“现在好了，可以告诉他们了。”
迟斐手指摩挲着屏幕上那张照片，莫名的心口一热。
直到脸上被一只柔软的手抚摸，他才反应过来发热的不只是他的心口。
还有眼睛。
低眸，眼前的人正在冲他笑，“开心点嘛，笑一个！”
迟斐听话的照做，不过下一秒一滴豆大的泪珠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低头亲她的唇，好似在告诉她，其实，这些年他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委屈。
比如跨不过的时差，打不通的电话，不能陪伴的节日，需要从外人口中得知的近况……
只是现在，不重要了。
当天下午，京大最年轻的教授已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一路有师生问起来，迟斐也大大方方的回复，谢谢大家的祝福。
尽管如此，仍有人持怀疑态度。
但很快，在下午迟斐结束最后一堂课，从教学楼出来，与来接他下班等候许久的妻子相拥时，彻底坐实了已婚的“谣言”。
面向惊诧的师长，两人十指紧扣。
迟斐介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太太，顾缈。”
顾缈翻过掌心靠近迟斐，笑里温柔又有一丝俏皮，她学着他的语气：“这是我的先生，迟斐。”